2010年4月30日 星期五

人間掛單


豪宅為相
火宅為性
漂泊人間

該拿什麼抵人生租金呢?

預約生死
三界流浪
依報無常

當以何心境收拾行李呢?

常住無住
無家而家
剎那放下

憑什麼堅持寫作自由呢?

起板安板
虛擬現實
生滅時代

透明單純的佛教文學呢?

2010年4月28日 星期三

憂鬱症新療法:網頁翻譯


緩解憂鬱症有很多方法:
吃巧克力,怕太胖。
狂買狂刷,怕破財。
大吼大叫,怕擾眾。
…… ……

今天介紹的這個新方法很簡單,就是閱讀免費笑話 ~~
不但喜感十足、題材新鮮,還源源不絕。

第一步:找使用其他語言架設的網頁或外語文章
第二步:點一下網頁自動翻譯以將它轉換成中文
第三步:輕鬆自在閱讀中文版
第四步:開懷哈哈哈哈哈大笑
第五步:證明憂鬱症是虛妄的

以下為本版不才版主於右方所示之
藍紫相映成趣的英文小詩之
自動網頁翻譯實例:

英語是美麗的
作為軟的浮雲
中國是美好的
魔術的水
在路上的啟示
他們住在一起見面

佛教真的只是心靈
可以得出任何限制
在這個無形的無言境界
每個字在這裡談
在無言
每篇文章在這裡談
無限

這是美好生活的希望
在雲水和尚或尼姑
作為一個中國尼姑
我試圖表達expressless
我已經努力過了這麼遠

馬上起歡喜心了吧?


再參《靈山》


一、修行與文學

有一派見解主張:修行,理當遠離戲論、舞文弄墨、閱讀世書;所謂世俗文學,盡非佛法,通為人間糟粕,寫的是三毒無明、刻畫的是五濁惡世。準此,大乘佛法的入世精神,又如何實證?所謂法法皆佛法,法法互攝互融、圓融無礙,又如何講起呢?

所言法者,謂眾生心。文學,作為一門古老藝術,也是俗諦二元假有的文化之夢。小說,作為一門古老文學,跟修行有同工異曲之妙。二者都得忍受讚嘆與批評;也必須禁得起。只要下筆寫點什麼,人世憎愛二苦就一路夾纏:或欣賞其運用的文字意境,或指責它所表述的諸般見解。最後,不論寫不寫、讀不讀,即寫即了、即讀即了,寫讀雙泯,銷歸自性。

自性,流露萬法;萬法不離藝術、藝術不離文學、文學又不離文學獎。《靈山》得諾貝爾文學獎是華人心目中的文化盛事。一獲獎,眾佛子們爭相傳告:有一本寫了一大堆佛法的中文小說竟然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敢情本世紀佛法法脈普遍弘揚全球有望?

當年繁體版《靈山》只許館內閱讀、不許外借,天天往圖書館泡,疲於奔命;讀著讀著、忙東忙西、翻來翻去,不但沒讀完,還轉向《沒有主義》一口氣生吞活剝到底,最後竟忘了《靈山》;一忘近十年。好個隔年之迷。

「路並不錯,錯的是行路的人。」靈山路上依法不依人。

二、靈山只在汝心頭

你,走過欲魔,走向靈山,貪裏悟。我,走過病魔,走向靈山,瞋裏悟。在死魔來臨之前奔赴靈山,旨在出離世間憎愛二苦。在讀者閱讀的當下,連作者都不在場;分別計度種種代名詞,又有何意義?

話說你上了火車,步上溯靈山源頭之旅,來到烏伊鎮渡口。你遇著說書人,你化身說書人:史書典籍、遠古傳說、筆記小說、民間歌謠、地方鄉言、童年記憶、心像境相、文化革命、閒話故事、眾生百態、神話幻想……你了無詮釋的二元表述,在湖光月色、魔影靈巖、雪地山巔。靈山,從《山海經》到《水經注》,從佛陀拈花到迦葉破顏。

渡口亭裏楹聯寫道:「別行莫忘耳聞萍水良言,回眸遠矚勝覽鳳裡靈山。」

古人指明、體驗的神奇靈山,據說足以忘掉痛苦、得到解脫。理上悟得時,「心裡明白了一找就到?要緊的是心誠?心誠就靈驗?靈驗不靈驗全在運氣,有福之人無須去找?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處尋,尋來全不費功夫!就全看你了!」事上迷惑時,「有個鬼的靈山喲。我不跟你講了?那是女人求子燒香的地方。」萬象是人間世,心象有回憶、知識、歷史、家人、七情六欲。向上一路,色身朝聖,能朝有形有相的寺廟;精神行腳,回溯無形無相自性靈山。

寫了幾十萬字再說什麼都沒有;好個無法可說。
上帝原來就是只青蛙。
沒有意義、沒有奇跡。

「天堂裡就這麼安靜。也沒有喜悅。喜悅是對憂慮而言。只落著雪。」「我不知我此時身在何處,我不知道天堂裡這片土地又從何而來,我四周環顧。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懂,還以為我什麼都懂。事情就出在我背後又總有只莫名其妙的眼睛,我就只好不懂裝懂。裝做要弄懂卻總也弄不懂。我其實什麼也不明白,什麼也不懂。就是這樣。」

不知道最親切。

三、三心了不可得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縱然諦觀了不可得,生活上,也總要起用、面對現實。色相、感覺、思想、意識,在修行觀照過程,流水不息。打坐也好、日用也好,所有直觀的、學習的、修行的、領悟的,都在八識田存為記憶。

「而記憶與妄想的界限究竟在哪裡?怎麼才能加以劃斷?何者更為真切,又如何能夠判定?」「你總在找尋你的童年,這實在已經成為一種毛病。」「你不免懷疑你是不是還另有一個生命,保留你前世的某些記憶,要不,也許是你來世的歸宿?」「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所求不多,不必那麼貪婪,你所能得到的終究只有記憶,那種源源俄隴無法確定如夢一般,而且並不訴諸語言的記憶。」「想像與經驗又無法分清。」

「是兒時的夢還是夢中的兒時你也弄不清楚,弄明白要費很大氣力。」這費很大氣力的過程,從迷糊到清楚的過程,就方便隨俗簡稱為「修行」。回復自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光光明明的本性。走到盡頭,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的人生,也只得個「業」;心頭業識,身口意三業,善惡無記,一併全收。沒錯,人生到頭只剩下如夢幻泡影的記憶。加上隔胎之迷障重,連累劫記憶也記不清,一股腦全忘記。

既是如此,天天在貪瞋痴上做活計,為的是什麼呢?

四、禪境

通常,在參破父母未生前面目之前,行人要先認識父母。感恩父母教養之重恩,同時也理解、進而看破、放下天下男男女女情愛仇怨的種種故事。

「沒有妄想,也就不會有豔遇。」貪染心自性起妄。「你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又回哪裡去。」不知己心,不知他心,重層迷障。「她逕自走了,消失在小街的盡頭,像一則故事,又像是夢。」緣份假合,本來如此。「誰?她的靈魂。她又是誰?」人無我、法無我;她亦無我;「靈魂」在我執中建構,也是妄執。「那你承認你有煩惱。煩惱人人都有。」煩惱即菩提,佛性人人本具。「他自己丟失了他自己。他想回憶都回憶不起來。」輪迴、無明、遺忘。「那不是我,那是一種狀態。」走過愛恨,你醒來。

你坐香。

「這寒冷的深秋的夜晚,深厚濃重的黑暗包圍著一片原始的混沌,分不清天和地、樹和巖石,更看不見道路,你只能在原地,挪不開腳步,身子前傾,伸出雙臂,摸索著,摸索這稠密的暗夜,你聽見它流動,流動的不是風,是這種黑暗,不分上下左右遠近和層次,你就整個兒融化在這混沌之中,你只意識到你有過一個身體的輪廓,而這輪廓在你意念中也趨消融,有一股光亮從你體內升起,幽冥冥像昏暗中舉起的一支燭火,只有光亮沒有溫暖的火焰,一種冰冷的光,充盈你的身體,超越你身體的輪廓,你意念中身體的輪廓,你雙臂收攏,努力守護這團火光,這冰涼而透明的意識,你需要這種感覺,你努力維護,你面前顯示出一個平靜的湖面,……像一張褪色的舊的黑白照片,影像還歷歷在目,你與其說在一片土地上,不如說在另一個空間裡,屏息注視著自己的心像,那麼安靜,靜得讓你擔心,你覺得是個夢,毋須憂慮,可你又止不住憂慮,就因為太寧靜了,靜得出奇。混沌未開,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有,沒有沒有,沒有有和沒有,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沒有有沒有沒有……」

你坐香。

「智慧也是一種奢侈,一種奢侈的消費。」

在名利夾纏奔忙的人世,有時間坐一支好香是真正的富貴與奢華。

五、妻子甚獄

「女人是很麻煩的事。」你開始清醒。「你不能成為任何人的奴才,不屈從任何權勢的壓力,哪怕動用任何手段,你也不屈從任何女人,做一個女人的奴隸。」你明白你為無法降伏的欲望白白當了幾年奴隸。「愛情不過是一種幻影,人用來欺騙自己。」你最不想承認生死大事;愈不想面對、愈遠遠迴避;最世俗最普遍的逃避方式就是追逐愛情。「她卻不見了。你心裡突然一陣空曠,若有所失,又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世間無常;人心更無常。她這一走,你突然自情愛束縛中假釋,不再服刑。

人生百態,這角度看是汙泥,那角度看是蓮花;煩惱即菩提。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心念型塑人生,也任心詮釋。
閱讀當下練心。

一則故事或公案,可以是生活訓戒、道德警戒、歷史考證、宗教教義、處世哲學、觀苦入道、乃至於規勸世人依皈佛門。「全在於說故事的人最後如何詮釋。」或者,不動第二念,聚焦於故事的表述本身。

女人究竟是什麼?端視你用的是佛的視角,或是凡夫的眼光。

六、正信與迷信

「鬼城門口現今貼了一副破除迷信的對子:信則有,不信則無。」信也好、不信也好;古今無人得擺脫得了他的心。只要這個在,所有的學問、知識、思想、信仰、反省、哲理、道德、規範,就在紛擾世間綿延不斷。心生法生。

「你只拯救你自己,一個不可救藥的個人主義者!」換個角度,人人若老實救得自己,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人間淨土也不遠了。

「失去了圖象,便失去了空間。失去了音響,便失去了語言。……不知講述的究竟是什麼,只在意識的核心還殘存點意願。倘這點意願竟也廝守不住,便歸故寂滅。怎麼才能找到有聲響,又割不斷,且大放旋律,又超越詞法和句法的限定,無主謂賓語之分,跨越人稱,甩掉邏輯,只一味蔓延,不訴諸意象比喻聯想與象徵的明淨而純粹的語言?」

寂滅正是最明淨純粹的語言。無言無說,銷歸自性。

七、公案人生

人間對話,難免隨順世俗語言假稱個「我」。

話說我走訪自然保護區、動物保護區、羌族、彝族、苖族、黑山、冷杉純林、大熊貓營地、大靈巖、烏江發源地、原始次森林、上海、紹興、大十字、國清寺、青城山、江心洲、文化館、朋友家、忘河;話說一路記下被罰三百人民幣的司機、肥胖的算命靈姑、爆笑的老太婆、民歌筆記、野人考查、老虎圖騰、土匪故事、石器、仙人、面具、衰老、夜路、爭缽、往生、火、背叛、法律、陰間、獄囚、自殺、漫遊、童年、寄宿、嘔吐、鬼打牆、……從迷路的原始森林回到迷路的原始森林。

「那通常稱之為生活的都在不言中。」

就像誠心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念著念著,愛克斯光片子判曰:肺癌不見了。就像寫作、發表、社會良心。就像活生生的歷史、寫不完的公案人生。參也參不完。無有窮盡。

八、真實與實相

人生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正沿長江漫遊,就找尋這種真實。」

「……那屋子裡堆滿的書籍也壓得我難以喘氣。它們都在講述各種各樣的真實,從歷史的真實到做人的真實,我實在不知道這許多真實有什麼用處。可我竟然被這些真實糾纏住,在它們的羅網裡掙扎,活像只落進蛛網裡的蟲子。」「真實是無法論證的,也毋須去論證。」「真實的只是這瞬間的感受,你無法向他人轉述。」「我好久沒有得到過這種自在,不必再想什麼,讓思緒漫遊開去。」難得不妄想、不昏沉、不掉舉、不散亂;念頭來讓他來、去讓他去,不用再起第二念分別取捨。心能休息才是真休息。

「我回到公路上見到路邊這輛空車,才頓時醒悟到人世本無道理可言,不乘車不就免除了這些煩惱?」人生這空車,人來人往,業力使然,上車的不知為何上車,下車的不知為何下車,想下車的偏偏不是說下車就得以下車;更有那一點也不想下車的莫名其妙下了車。「你依然得不到靈魂中渴求的那分寧靜。」「我有什麼辦法能看到這真正的原始森林?」人心這大片森林,愈內觀愈深幽、愈探愈無底。後退反而向前、向上一路依舊原地踏步。

諸法實相到底是什麼?

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真理遙不可及,人就只好選擇相信命運。善惡交織、悲歡離合、恩怨情仇,人只好擁抱或詛咒命運。人世間,各種身份各類處境各式各樣的化身,夢幻泡影的我充當起無量無邊的悲喜角色,在滄海桑田裏,與許許多多同我一樣的眾生,以因緣聚、以因緣散。

道家,清淨無為。佛家,明心見性。美學,評判鑒賞。人心,幽微隱秘。「他們自有一個我永遠也走不進去對我封閉的世界,他們有他們生存和自衛的方式,游離在這被稱之為社會之外。我卻只能再回到眾人習以為常的生活中去苟活,沒有別的出路,這大概也是我的悲哀。」

三界火宅,誰得而安?你開始修行,一步一步,信解行證。

九、佛與道

「他說這冷箭竹從開花到結籽枯死、到種子再發芽成長再到開花,整整六十年,按佛教的輪迴轉世說,正好一劫。」一劫比六十年長,對人而言。六道輪迴,不含植物,就教理而言。但是,文學有文學的表現手法與敘事自由。況且,時間本質亦屬虛妄:一念萬年、萬年一念。

佛法自境外傳入中土,遇見本土生根已久的道家。上自天子下及庶民,從初初衝突較量不斷,到最終相輔相成,乃至於走入百姓日用生活、水乳交融。它們成為文人的思想,更成為文人的文字語彙、中國文人的詩歌、鄉里家常閒談的故事。

「……而我的困擾在於我總想成為自為之物,要去找尋性靈。問題是這性靈真要顯示我又能否領悟?既使領悟了又能導致什麼?」「……浩劫之後又只剩下這一座廢墟和半塊殘碑供後世好事之徒去作考證。」「金頂上這寺廟當年有上千間殿堂和增房,山風凌厲全蓋的鐵瓦。眾多的僧尼陪同明代萬歷皇帝的父親的第九個皇妃,在這裡修行,那晨鐘暮鼓一派香火的盛況不可能不留下痕跡。我想找到點當年的遺物,卻只翻到了一角斷殘的石碑……」
「殿上前後兩幅掛匾,分別寫著莊嚴國士,利樂有情;大殿頂上垂掛下層層帳慢,如來端坐其中,端莊得令人虛榮頓失,又慈祥到淡漠無情,塵世的煩惱剎那間消失殆盡,時間此時此刻也趨於凝聚。」

「人法地,地法天、無法道,道法自然,……不要去做違反自然本性的事情,不要去做那不可為的事情。」「人這樣掠奪自然,自然總要報復的!」「可人這東西,當然聰明,什麼不可以製造出來?從謠言到試管嬰兒,另一方面卻在每天消滅兩到三個物種,這就是人的虛妄。」「……既然遁世又何必同人去交流?不知道找尋什麼才是真正的苦惱。」「太多的思辨,太多的邏輯,太多的意義!生活本身並無邏輯可言,又為什麼要用邏輯來演繹意義?我需要從思辨中解脫出來,這才是我的病痛。」「一切復歸於自然。」「道既是萬物的本源,也是萬物的規律,主客觀都相互尊重就成為一。起源是無中生有和有中之無,兩者合一就成了先天性的,即無人合一,宇宙觀與人生觀都達到了統一。道家以清淨為宗,無為為體,自然為用,長生為真,而長生必須無我。簡要說來,這就是道家的宗旨。」

佛與道,就這樣幾千年與中國歷史合而為一。

歷史可以是謎語、謊言、廢話、預言、酸果、錚錚如鐵、麵團、裹屍布、發汗藥、鬼打牆、古玩、理念、經驗、一番證明、散珠一盤、一串因緣、比喻、心態、感歎、歷史即歷史、歷史什麼都不是……
「原來歷史怎麼讀都行,這真是個重大的發現!」歷史無常瞬變、顛沛艱辛,有無量解讀、無盡詮釋。人選擇在佛法與道法之中,安身立命。

十、生死大事

人命呼吸間;生、老、病、死。人對人生審視:生為何來、死為何去?

「我本已無意讀書,再多讀一本,少讀一本,讀和不讀無非一樣等著火葬。」

「心境會不會引起陰影?」
「是在懺悔嗎?莫非也是死前的心態?」
「我發現我並未好好生活過,我如果還有一生的話,我將肯定換一種活法,但除非是奇跡。」「我不知什麼時候,未曾察覺,也許就在我注視窗外陽光的那會兒,我聽見我心裡正默念南無阿彌陀佛,而且已經好一會了。」
「……但我竟然祈禱了,還十分虔誠,純然發自內心。命運就這樣堅硬,人卻這般軟弱,在厄運面前人什麼都不是。」
「佛說歡喜。佛說歡喜是最先替代那南無阿彌陀佛的字句的,然後便成為皆大歡喜這更為普遍的表達。這是我擺脫絕境後最初的心態,也是最實在的幸福。我受到了佛的關照,奇跡就這樣出現了。」

世間無常,色身無常。念死,在佛家而言,是正念、正思維。面對死亡,喪事禮俗體現了不同時空的人們相異的生死觀。靈堂、棺材、亡者、紙人、紙房、花圈、親友、吹鼓手、孝歌、孝舞、……思考死亡,陰間與天堂,善惡因果與輪廻轉世,人們收起塵世貪瞋痴,開展人生的意義,進而珍惜生命,勇於為大眾付出。

「人哭哭喊喊來到這世界上,又大吵大鬧一番才肯離開,倒也符合人的本性。」「對死亡最初的驚慌、恐懼、掙扎與躁動過去之後,繼而到來的是一片迷茫。你迷失在死寂的原始林莽中……水域漫無邊際,並不很深,卻沒有岸邊。有個說法,苦海無邊,你就在這無邊的苦海中蕩漾。」「你明白這都是屍蟲,吃的腐爛的屍體,而你的軀體早晚也會被吃空,這實在是不怎麼美妙的事情。」「莊子喪妻就鼓盆而歌,把喪事作喜事來辦。」

橫豎不免一死,與其紙醉金迷浪擲光陰,不如當個人間菩薩。

十一、考古與環保

人間,在當前最急迫的事,就是挽救全球溫室效應,趕在頻頻天災地變、處處氣候難民之前,盡最大的努力改變因緣。因緣法是活的,事在人為。

「當年,湖上就刮起了龍捲風,老百姓都說草海裡的黑龍待不住飛走了。如今水面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周圍全成了沼澤……」「縣委的幹部不肯為知識分子主持正義,老頭一氣之下死了,這飼養站也就自行解散,海狸鼠則由縣委各機關分而食之。」「我又沒有拯救這四不像或者這世界的任務。」「對自然保護認識上有差異。」「幹部們也紛紛談開了,似乎我能為他們呼籲來錢,我只好停止記錄。」「魚販子賣的龍骨,其實是從草海的泥沼裡挖出來的劍齒象的化石。」「那裡漢墓群的墓磚農民都用來壘豬圈。」「……李白,唐玄宗要不趕出宮廷,沒準也成不了詩仙,更不會有酒後泛舟又下水撈月的傳說。他淹死的那地方據說在長江下游的採石肌,那地方現今江水已遠遠退去,成了一片污染嚴重的沙洲。連這荊州古城如今都在河床之下,不是十多米高的大堤防護早就成了龍宮。」「我從宗教迷信用品的檔目裡竟然找到了這批灘成面具。……這張極為精明的人臉同時又充滿獸性的野蠻。……這張臉還將人身上的獸性和對自身的獸性的畏懼表現得淋漓盡致。」

蔬食減碳環保風潮,事實上考驗著人性中獸性的成份:身而為人,你肯不肯為了全人類的生存環境與其他物種的生存權,放棄嘴邊一口肉?吃素是大慈悲、大放生;少吃一口肉,少一隻冤死的動物,少一塊牧場,少一團溫室氣體、少融一片冰山、少一群絕種的生物、少一大群死於極熱氣候與飢餓的人。

當一隻野獸,滿足食欲,滋養自己一條命就好。

當一個人,要懂得節制欲望,護念其他的生命;芸芸眾生。

「窗外童子耍,內外人口安。」

十二、僧俗之間

與青城山道士坐忘在雨聲中。「其實,人生都是那麼回事。」

與江心洲僧人暢談,問的人單刀直入,答的人爽快無礙。

「我想問問師父為什麼出家?」「這人世說放下,也就放下了。」一日,他幡然醒悟,天主遠在西方不可求,不如皈依佛祖,乾脆家也不要了,從此出家當了和尚。「你現在沿途靠化緣維生?」「人心已經變壞了,化緣還不如討飯,化緣是什麼也化不到。」他主要靠行醫,行醫時都穿上便服,他不願損害佛門的形象。「佛門中允許這種變通?」「佛在你心中。」「沿途怎麼投宿?」「凡有寺廟的地方,只要示出度牒,這佛門中人的通行證,都可以接待。但如今各地的條件都差,僧人不多,自己勞動養活自己,一般不容掛單長住,因為沒有人供養,大的寺廟才得一點政府的接濟,也微乎其微。」他自然也不願意加重別人的負擔。他說他是個行者,已經去過許多名山,自覺身體尚好,還可以徒步作萬里行。「我明白我自己凡根尚未斷。」

在天台山下的國清寺前,「見這後生正仰著頭,在望鳥叫,剃得發育的頭皮上還沒有香眼,他穿的一身僧人的短打衣衫,眉目清秀,面色紅潤,不像長期齋戒的和尚那種焦黃的臉色。他父親也還年壯,顯然是個農民,……我估猜沒準又是個強迫兒子成親的老子。這小伙子會不會受戒?」

在道士自宅中,「我弄不清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的法術,總之他手舞足蹈,腳步輕搖,神情得意。在他自家的堂屋裡,自設的道場。」

「徐渭的聯句:世上假形骸,任人捏塑,本來真面目,由我主張;似乎更為透徹。可這形骸雖假,為什麼要任人捏塑?假不假且不去說,不任人捏塑難道不行?再說,那本來的真面目,真不真也不去說,問題是是否又主張得了?」

「大抵這人世並不為世人而設,人卻偏要生存。求生存而又要保存娘生真面目,不被殺又不肯被弄瘋,就只有逃難。這小城也不可多待,我趕緊逃了出來。」

「還哪裡去找對靈魂的敬畏?哪裡還能再找到這應該端坐靜穆乃至於匐伏傾聽的歌?該崇敬的不去崇敬,只崇拜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一個靈魂空虛荒涼的民族!一個喪失了靈魂的民族!」

三界總歸是火宅,不論僧俗。

十三、觀照我執

自我。人,作為文學主體,自我,作為書寫表述的主力。

「這古怪的東西,往往越看越不像,越看越不是。」我執,色、受、想、行、識。「越是審視,變化就越加顯著,最後就只剩下詫異。」無常變異,虛偽無主。「我然後去觀察別人,在我觀察別人的時候,我發現那無所不在的討厭的自我也滲透進去……」絕對客觀的立場,對凡夫而言,畢竟是種假設。人的見解不離六根六塵六識上的主觀;或者業報。「當我注視別人的時候,也還在注視我自己。」心境非一非二,愈分別愈糊塗;無人無我無眾生無壽者畢竟是要心念時時明白作主方證得。「我觀察別人的時候,也總把他人作為我內視自己的鏡子,這種觀察都取決於我當時的心境。……用我的感官來揣摩,用我的經驗加以想像,然後才作出判斷,我對於他人的瞭解其實又膚淺又武斷……無非是我自己製造的幻象,再用以迷惑我自己,這就是我的悲哀。」重重疊疊,八識種子,執著分別;「人自戀,自殘,矜持,傲慢,得意和憂愁,嫉妒和憎恨都來源於他,自我其實是人類不幸的根源。……於是,佛告須菩提:萬相皆虛妄,無相也虛妄。」

一部金剛經,參禪也誦,修觀也誦,生病也誦,急難也誦,遇鬼也誦,研經也誦。一部金剛經,靈驗錄在華人世界流傳了幾代?金剛經,無數華人共通的文化語言、歷史記憶、文學靈感、修行皈依。

「我」是誰?這一趟靈山,一走成了內心的旅行。「你在你的神遊中,同我循著自己的心思滿世界遊蕩,走得越遠,倒越為接近。」「最虛假不過莫過於這我們。所以我總躲開那膨脹起來虛枉矯飾的我們。」無我,「我們」亦是隨俗方便指陳。

「這漫然無序的世界中的程序邏輯因果都是人為建立起來的,無非用以確認自己……我便可以躲藏在這程序邏輯因果之中,安身立命,心安而理得。」「上帝與魔鬼本不知有無,都是你喚起來的,你又是我的幸福與災難的化身,你消失之時,上帝和魔鬼同時也歸於寂滅。」

「我只能去搜尋渺小的沙粒一般的我的自我。我無非去寫一本關於人的自我的書,且不管它能否發表。多寫一本與少寫一本書又有何意義?湮滅的文化難道還少?人又真那麼需要文化?再說文化又是什麼?」

什麼?誰?

「他這才明白,他原來的痛苦都來自這軀殼。」

十四、小說創作

什麼是小說?

小說,感性的,編碼的,語言的,藝術的,塑造的,自我批判的。「他說他也不想去什麼人物性格,他還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性格。」不論派別,不理目的,不管東西,不下定義。沒有標籤,沒有主義,沒有面目;就像……就像人生的影子。緊跟著。

真有個性。

有個性的代價或果報,就是被批判、被質疑、被分析、被品評。
這點,跟修行倒一樣貼切;學佛吃素很少有沒挨過親友一頓好罵的。
「批評家拂袖而去。」
出家不出家,修行自得其樂。
忍辱,那是一定要的。

所謂小說:「把遊記,道聽途說,感想,筆記,小品,不成其為理論的議論,寓言也不像寓言,再抄錄點民歌民謠,加上些胡編亂造的不像神話的鬼話,七拼八湊,居然也算是小說!」「戰國的方志,兩漢魏晉南朝北朝的志人志怪,唐代的傳奇,宋元的話本,明清的章回和筆記,自古以來,地理博物,街頭巷語,道聽途說,異聞雜錄,皆小說也,誰也未曾定下規範。」

批評家走了,修行人還是得老實面對自己。小說的重點是什麼?故事?方式?態度?出發點?自我?感知?過程?行為?可能?選擇?語言?趣味?情愛?生死?靈魂?肉軀?人?政治?躲避?現實?非現實?想像?真實?目的?邏輯?思辨?內容?形式?意義?上帝?無神論?偶像崇拜?自戀?走火入魔?特異功能?神經分裂?坐禪?坐而不禪?冥想?養身?道?時髦?造反?一棍子打死?棒喝?教育?人性?地獄乃在己心中?自尋煩惱?全完了……(進行弗洛依德式的自由聯想與自得其樂)……「與打倒迷信文學之革命小說、與小說革命、與革小說的命。這一章可讀可不讀,而讀了只好讀了。」

勇於修行,也是身心大革命。
要真顛覆掉三毒三惑百八煩惱也著實不簡單。

十五、修行與寫作

寫作與對話的不同,在於它是以讀與寫的方式,作思想、心念的交流,將其他塵境(諸如色相、感覺、聲調、動作、味道、觸感……)的干擾降到最低。

寫作之不衰,來自文字的魅力所在。它將參與對話者的時空限制極小化;只要願意克服語言障礙,古人今人神交無礙。

以文字對話為手段的網路溝通之所以發達,出於相同的理由。
以佛教藏經為主的法寶流傳至今,千古法脈不絕,亦出於相同的理由。
身為佛子,將修行心路點點滴滴如實記下,亦出於相同的理由。

靈山人人本具;行路不盡相同。

2010年4月27日 星期二

燕來巢


台北,作為一個城市,它迷人的面目,當然不止於熱血火拼的義氣「艋舺」,或者優雅自得的誠品「一頁台北」。古蹟與華廈之間,台北藏著呼之欲出的童年、顯著交集融匯的人生,山風與海風在此相會。

經行台北以一雙不急不徐的足,抬望眼,騎樓下一隻方為燕母的燕兒,輕靈靈、靜悄悄地劃空飛向她的巢,安然坐穩,以一雙可愛的小眼居高臨下盯著我瞧。「喔,竟然,台北人還是允許燕子在自家領地安居的?」這麼思考,仰望著她。她一派天真,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我,非常放心的樣子。小燕兒尚未出生。

這戶人家真吉祥。燕子無畏無懼地與人共居,心安理得。一路走、一路觀察,鄰接兩戶,各懸著二球燕巢,有大有小,深淺不一。瞧,這蓋房子的本事,燕兒們真不是蓋的;這兩戶人家與眾生和合共處的心量也不是蓋的。小時長輩常說,燕子肯來築巢,被他們選上的準是有福之家。

等台北市高得怪異、詭異、神秘又莫名其妙的房價與地價回復正常、正常到少子化時代的年輕人個個都有能力在台北市區或市郊築巢安居時,台北會更有福。畢竟,就少數幾個人,占著大片土地、大群空屋、一長串權狀,坐視其他眾人為經濟所迫所苦,這種獨富自爽的人生有什麼樂趣或意義呢?

有福之家。有福台北。與其名下不動產虛價高似天,不如芳鄰善友共佳節。

何不學學那戶與燕兒和樂融融共處的有福人家?

2010年4月25日 星期日

《洪荒之後》~高行健與方梓勳


記者們相機閃光衝鋒槍似,老先生微笑立著。
如劫後餘生,於《洪荒之後》。

首映著老先生的親筆水墨,淡淡濃濃、遠山野地人蹤稀。究竟那片留白,是雪?是天?是空?墨跡聲嘶力竭又未曾聽見,怕是讓時代的殘酷給啞了。背影以舞者,舞者就走進畫裏的蒼涼。風聲、雜訊、爆裂、雷鬼,聲塵就掙脫出舞者的默劇。隻手向天、吶喊、手勢……畫升降著;荒城活人演死屍、活人扛活人演的死屍、來到留白的空性終於六名舞者閉目止靜。大量墨染漸次大量留白;太極般緩慢的連續分解動作如走一遍輪迴。大量重層白袍至黑衣黑紗。FIN。

這真是一部吵得半死的片;縱使表面上沒半句台詞。
它用潑墨、舞蹈、色澤、動作、淚水、表情、……七嘴八舌說個沒完。
實在沒把握它講的都完整聽見了。眼根只八百功德,不像耳根一千二。

老先生們笑稱這部片也表現了人類現在的焦慮。「電影詩」擺脫敘述、像寫詩一樣自由。傳統戲劇,根本還是在演員。京劇演員控制自我、集中注意力、自如自在、傾聽自己的聲音、不被內心的激情所困擾。梅蘭芳在京劇裏脫離生活中的自我,Brecht 提出 alienation,古早生活在角色中的演員從此成為表現者、批判者、身在其中又置身事外。中西戲劇自此交流。翻譯就像表演,一個中性翻譯者也客觀看待我的翻譯。作品,重在希望讀者有感受、啟發,重在做人的精神態度,不用分析哲理。面部表情就是舞蹈。文學創作樂大於苦。

(藝術離不開人生,人生又離不開修行。看來,藝術與修觀參禪也是一家親)

老先生今年十月二十二日,諾貝爾文學獎十週年慶。
謹以此文紀念與高老師、方老師的初見面;
也紀念本書呆畢生首次參加作家簽書會。

《洪荒之後》首映會2010.4.19

2010年4月23日 星期五

Young Buddhists in the Lotuses


Life is simple and pure
You wake up and look around
To see this world
As meaningful as colorful lotuses
To feel this mind
As bright as dreamy lotuses

You don't remember the day
When you're born in the heart of the lotuses
You try to recall those fleeting past lives
Out of the doors of unrelated-yet-related images
Sound long gone while
Kept well in the seasons of lotuses

Try to hold your youth just like
The nonstop breathing in and breathing out
Under the red purple sky
To live this world
You put down and fall asleep
Life is precious and peaceful

2010年4月19日 星期一

在家居士的婚姻大事


有因緣出家者人口比例上十分稀少,多數人仍保居士身。
如何在家修行、成就在家菩薩家庭,也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

當師父的,總希望居士個個平安、法喜、美滿、幸福。
想要台灣家庭和樂圓滿,現實來講,教男生比較快!
各位老先生們:教好小男生們比較快!
不改造男生,拼命哄女生「結婚好」是沒有用的。

(性別平等教育,落實多少?)

台灣社會「女性拒婚化」與「少子化」與「高離婚化」的現狀,一點也不令人意外……這幾代的台灣男性在成長的過程,也應心知肚明,己婚男性有外遇、婚外性交易、娶妾或包小老婆的現象在台灣多麼普遍。「邪淫亂象」與「沙文傳統」加乘效果,一方面教壞男生,一方面也讓小女生看著母親或女性親族長輩受苦而質疑婚姻神話。

(台灣的男眾居士有多少人能受持不邪淫戒?)

經驗上,會在道場質問女眾法師「妳何不先結婚生子老了再出家」的人,多半是四十歲以上至七八十歲間的中老年台灣男性;他們太習慣在男尊女卑的年代裏,女性除了婚姻別無出路的作法;彷彿女性投胎來人間只為結婚生子,沒有任何其他利用價值似的。大量此類詰難,也反應出台灣社會民間的中老年男性對女性隱私與自主權的不尊重。

(是否與這些男性的個人教育或家庭背景有關?頗值得作社會學研究、民調;他們也不代表全部的台灣男性。尤其到歐美留學過的台灣男性,往往思想、觀念、做法都會進步許多)

中老年女性同胞則相反,百分之八九十以上會告訴法師,當年若她有機會,她會出家,不要結婚。她們在丈夫不在身邊時,對同是女性的法師說真心話:婚姻是苦的。在台灣「一般婚姻」裏,男方的確比女方吃香,得利多,付出少;所以,男方開口就是勸女性結婚,連對陌生人也勸、對比丘尼也勸!相反的,女性同胞覺得比丘尼能出家是好命,不用還債。

(如果,你的太太覺得嫁你是還債,她幸福快樂嗎?)

為什麼台灣男性會需要上道場或上網攻擊女眾法師呢?歐美男性不會耶。他們不用四處勸女生結婚生子,也沒少子化的煩惱。在台灣,真正非常想結婚的,往往是男方。想結婚,卻無法建立能吸引現代台灣女性的現代婚姻關係,也是無奈。長輩多重壓力施加之下,最後連男方也不想結婚了。老一輩在沙文文化裏長大,也教不會男性什麼是「兩性平權」,就一面倒怪台灣女性不嫁,或者,直接採用言論攻擊,將單身污名化--例如「神經病」之類。

(這招數,中古歐洲黑暗時代的男人們已經使用過了。當時,歐洲男眾們愚痴到將單身、不婚或不生育、具有專長或知識的女性當女巫燒,還放話說:「這些女人是魔鬼!」如此沒智慧心沒慈悲心又沒福報,男性竟然集體公開屠殺女性。集體成為殺人犯的殘忍男性,留下一堆荒謬的言論、冤獄、逼供與酷刑,成為人類文明史之巨大恥辱)

不論如何,請各位台灣老伯阿公等等,別再拿婚姻生育話題問女眾法師了;愈問只會愈張顯台灣社會的婚姻危機。連出了門,以一介居士身,對女眾法師也敢言論攻擊,在家一定更「高高在上」當太上皇、把太太當婢女--那麼,不幸嫁給他們的女性們當然只好私底下常常來跟法師講:
 
「師父,如果人生再來一次,我要出家,不要出嫁。」

「師父,結婚好苦。」

2010年4月18日 星期日

「傳宗接代」迷思


人走世間路,難免情緒。
有一種情緒,稱為恐懼。
怕這怕那;憂心忡忡地。
出家?那誰來傳宗接代?

請祝福好難得願捨愛欲出家行道者!
地球上人口幾億,古今出家有幾人?
釋迦牟尼佛住世之時,出家人幾何?
未值佛世,重欲貪色者眾,出家難!

歷史上,出家人口從來不曾多於全人類人口十萬分之一。剩下的十萬分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之在家人口中,古今不乏積極又早熟的青少年。愈要他們不戀愛不懷孕,愈是放膽來;別說傳宗接代沒問題,求他別愛別生還不肯!光靠他們,人口就夠成長,更別提加上成熟穩定、成家生子的成人之後,地球人口根本沒有負成長的機會。資源用得再兇,人口照舊一代比一代多。出家,對人口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別擔心有人發心出家,人類會絕種;想想人口統計數字、面對現實,就會明白是白擔心、白害怕了。佛住世說法、示現入滅之後,地球人口依然大爆炸。想主動戒掉欲望、清淨度日的人本來就很稀有;出家眾人口本來就非常、非常少,少到在人口曲線圖上連一個小圓點都占不到。

朋友們,別擔心「人類都出家,會絕種」。佛住世時,也度不了全印度人口出家,一般眾生還是以愛欲家業為重。印度人一樣很會生、生很多、人口密度極高。古印度尚且如此,何況是現代社會?下次,若見到法師,記得多珍惜、多讚嘆、多結緣;事實上,真正要擔心的是:末法貪淫重欲,出家障難多,後代眾生更難得親眼見到出家眾。

2010年4月17日 星期六

我行我素


「我行我素」,以前,是中國長輩習慣掛嘴上罵小輩的高雅成語。意思是說,小鬼頭,怎麼?老子的話不聽?這下翅膀硬了,屁股翹老高,當年替你把屎把尿的拉拔你長大,現在倒好,半句話也不聽了?一張小嘴講的什麼理論、什麼思想,老子出的錢供你讀書、學這些不三不四做啥?不結婚?不生小孩?等你老了試試!

「我行我素」,現在,是中國小輩基於愛地球合法合情合理的道德叛逆。意思是說,親愛的爸媽,報告:我修行、我吃素,你們那一代吃肉上酒家包情婦搞戰爭拍A片三妻四妾亂七八糟的作法,搞得地球天災一堆人禍成狂。我們這一輩要反省修正上一輩的錯誤;請您大人大心量大肚量,不信的話,等您往生投胎再來試試!

我行我素的新生代行將占領地球,進行全方位地球總修繕。
我修行;我吃素。新我行我素時代之道德2.0版即將問世。
這將是歹竹出好筍的新世代。

急診室與開刀房


業障!
高燒沒燒死
悶被沒悶死
車輾過沒斷
長蟲沒瘦死
發炎沒咳死
吐瀉沒虛死
骨折沒痛死
過敏沒猝死
切片非癌症
驗血非絕症

業障!
每一次躺病床
每一次下針貼膠布
每一次昏過去又醒過來
每一次望天花板思惟應捨罪惡之物
小針中針大針點滴藥片膠囊氧氣管
追蹤血壓紀錄心跳到何時才能退場
每一次一個枕頭一床被一張登記表
四大擱上頭遠遠瞧與等助念沒兩樣

業障!
苦空無常無我
南無觀世音菩薩
苦集滅道實是真諦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有時心經咒語佛菩薩聖號
有時寬心任他痛什麼也不想
有時重發大願要死也要坐脫立亡
有時面對現實護士怎麼講就乖乖聽話

業障!
這等眾苦集合報身不修行哪有救?
三天兩頭鬼門關前晃不出家哪有救?
愚痴造業甘心甘受不老實懺悔哪有救?
一次一次再一次哎又來報到了……
收集大醫院掛號證又不能換OPEN將……
結識這麼多白衣菩薩白衣天使結結法緣也罷……
 
聰明的你
修行要即時
當你健康年輕
當生活如意穩定 
別等業力現前才努力
別等急診室與開刀房

2010年4月11日 星期日

To Be Single or Not To Be Single?


單身與保費之間的辯證,擴散為所有人的人生大辯論。

單身者倍感壓力、受歧視。
家庭更不好過;因為,「家」有很多種;「婚姻」也很多種。
每個家都或多或少有單身的人:
嬰幼兒、兒童、青少年、未婚子女、單身家長、失偶老人……
嚴格說來,一個「狹義的家庭」中,非單身者指現有姻婚關係的父母;
其他大部分都很可能單身。
不友善的歧視性語言,一下子傷害了好多人。
歧視言論如此輕易出口,更表示家庭教育大有問題!

少子化焦慮症惡化中;算不算是心病?
四五十年來,台灣走過多子化時代(高墮胎時代);
也走過結婚時代(高外遇時代);
一樣步步走向少子化,不是嗎?
重量不重質的人口學,能帶我們飛向何方?

每個人都該在生命裏至少找一段時間出家修行,當個師父。

當個師父,反省、觀照一件更基本的事:
人生一定要實踐愛欲嗎?
習慣愛欲的人生與清淨持戒的人生,到底有何差異?
當局者迷……

當個師父,傾聽眾生的心。
只有面對不生活在家庭的師父,在家庭或人生中受苦的眾生,
才敢放心地放下顏面與各種顧忌,直接明白告訴你:

真實的人生風景,
心靈深層的聲音,
以及在處處包裝的俗世中,
必須小心掩藏的自己。

2010年4月8日 星期四

素食、修行、自由


當素食遇到宗教自由:

吃素與不吃素,與是不是信仰佛教,並非絕對相關。只是剛好目前明白主張護生放生茹素的宗教以佛教為主,以致於不少人以信仰為理由排斥素食。素食實踐的核心理念是一個人看待其他生命的態度:它是「我」的食物?還是它本身就是與「我」平等的生命?吃動物屍體這件事對「我」意義何在?這是個人內心自動自發的革命(或體悟),不是任何其他人所能逼迫的。發心停止對其他生命的壓迫與利用,是一個人對自身生命品質、心靈內涵、生活方式……的選擇;與一個人的社會身份、地位、學歷、……這些標籤假相全無交涉。處於一個能輕易壓迫的地位而自願不實施壓迫,比處於被壓迫的地位而鎮日抗議辯論來得困難許多。

當小孩說他有吃肉的自由:

小孩子習慣吃肉也是社會、父母、學校……長年教出來的;幾代下來,果報就是要回過頭來教小孩子吃素非常困難。經年培養出他們吃肉的胃口與觀念的,不就是老一輩?

當我想從肉癮中重獲自由:

戒肉食是辛苦的;面對肉食與反對聲浪的誘惑,還要安撫親友同事的心情。與戒煙、戒酒、戒毒……一樣,個人都需要時間、毅力、因緣條件、心理建設、與堅持的心。這是無數人走過的辛苦過程;走過食欲的無明與對地球的無知,人人都有機會辦得到。祝福每一位地球勇士。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當綠經濟也素自由:

台灣有一項優勢:假如開全球風氣之先,做出國際級五星級純素食綠建築大飯站連鎖,結合華人的純素飲食天才與新世代創意、上千年的素食實務研發經驗、素食餐飲、管理、行銷、文創、運輸、廣告、種植、研究、……,不但搶救地球,也會大開綠經濟風潮及相關消費市場、跨國商機、就業機會。(身為欣賞者,非常看好這塊愛地球鮮綠市場。只要比歐美先做、先申請專利、智財權,本世紀的護生飲食風潮會是華人的天下)

當一路發素財、發到全球素自由:

小僧祝大家發素財;慈悲心是財,淨業所得也是財。祝大家資本雄厚再一路反攻美國啊……把Made in Taiwan的全球素連鎖大放送!!解放美國牛!!解放美國豬!!解放美國羊!!解放美國雞!!讓動物自由!!

當師父勸素你自由:

嘿,大家不覺得這樣太便宜師父們了嗎?光一個「吃素」就這麼難教,當師父的專攻這門教學就一輩子忙不完、完全沒有「流浪教師」之疑慮,也不會失業哩。請大家加速學素食吧,師父們好準備其他更多精彩教學內容,感恩!

當素童年也自由:

愛護動物、放生食素,是佛法。打造無虐童的護童社會,更是佛法。

當地球素素修復更自由:

感恩大家。祝我們素食人口大增,讓地球休息後,陪我們走更長遠的路。南無觀音菩薩摩訶薩。

當人權與眾生權飛向素自由:

吃素也就是「不吃眾生肉的自由」:在人權理論上,照理說所有餐館皆應「設」素食區。在眾生權理論上,照理說所有餐館皆應「是」素食區。

當慈心戒殺而自由:

所言法者,謂眾生心。~佛法不只是掛在天邊不可捉摸的月;它無所不在;時時刻刻。是以,也含掛在天邊不可捉摸的月。

當修行也自由:

淨土就在當下。

當知因識果最自由: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一個人生前在人間怎麼過日子,點點滴滴印刻在心頭;這就是最切身、閃也閃不掉的因果。

當眾生全方位自由:

我們地是很小,但是在健保、素食、佛法、孝道、原民文化、古文明與中文傳承、民主法治進程、資訊發展、多元宗教包容……有太多太多珍寶與經驗可以法布施供養全世界並一起打拼。我支持全球簽訂並力行「全球護生素食公約」,減少飢餓與戰亂之不幸人口,同時讓後代子孫一起平安活下法。

當修行與時代一起自由:

讓我們一起修慈悲觀、戒殺、吃素、尊重生命與人權。

當教育心自由:

所謂PhD,應該是對生命的慈悲與智慧雙主修。

2010年4月4日 星期日

大便意義學(外星空降版)


Geld de la Lee 說:「這將是我國學術研究的大突破!」

從小住在一顆不知大便為何物的星球,生來不長屁眼的Geld de la Lee ,一直神往著,他有朝一日要到很遠、很遠、遠到無限大的地球來住一陣子,勘察並深入研究大便這門神秘學問。雖然,他試圖從網路上下載各類馬桶特寫來當桌布,過過乾癮,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到底,「大便」是怎麼一回事?擠大便是什麼感覺?又怎麼品管大便的色澤、形狀、氣味、比例、重量、成分、密度、保存期限、……?奇怪的是,人類在網路上放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影片,卻很少有與排便議題相關的紀錄片。這等殘酷的現實,害他無法光靠駭入地球網際網路就取得第二手資料,非親自跑一趟不可。

出遠門之前,Geld de la Lee 決定先熟讀手頭上的資料,以確認研究路線。

---------------------------------------------------------

馬桶,還真是高深學問。非常窮的人用塑膠的,便宜是便宜,但實在很不環保。普通窮的人用陶瓷磚瓦,至少湊合著用。有一點有錢的人,改電動式噴冷溫水的,不但方便洗屁眼,還兼護理痔瘡傷口。中等富裕的人,鑲一點星鑽、花邊、加一點美學設計,還電腦連線同步分析大便成分、輸出即時健康報表;而最有錢的,就直接以純金訂製打造一個百分之百的黃金大馬桶。(就是這一張;Geld de la Lee 寶貝得不得了的桌布。他一直想知道,人坐在上頭會不會也拉出純金百分百的大便?)

據了解,地球人必須一輩子仰賴廁所;因為,假如沒廁所,去外面野地樹下,光著屁股拉大便,不但容易感冒著涼,還會有被昆蟲咬、被花草割傷、或被路過的小動物譏笑的風險。「哈哈,你看,他在大便!」狗狗會笑。「哈哈,你看,他拼得要死工作,天天花幾千塊吞大魚大肉,結果也只是一團糞便!」豬也會笑。「哇哈哈,你看,他的大便好小一個!」牛與馬會瘋狂大笑。結果,好害羞的、怕被恥笑的人類,發明了家家戶戶內不可或缺的廁所,以及,那重點中的重點的馬桶。

據說,大便是臭的。於是,廁所裏有了香水、除臭劑、鮮花。據說,大便是醜陋的。因此,廁所裏開始掛上世界名畫、裝橫粉刷、擺放的鏡子一面比一面大。照鏡子的先生、小姐們,在大便完了之後,一定要照照鏡子才放心、安心;畢竟,這具身體被旁人所看到的、覺知的仍是表面上的一層皮相,而不是皮相下重重層層包裏含藏的東西。走出廁所之後,並習慣性地馬上忘記,這具身體說穿了不過是一架大便製造機。量產著大便;生產著大便;儲存著大便;到死亡為止。

是的,人真的很神秘;一輩子大便,大到死的那一天為止。直到那一天以前,人還會集體互相催眠,女人應該好美好美,而男人差不多算是帥的。彼此努力、非常努力、簡直是用力地欣賞大便製造機的造型;包裏著名服華衣、踩踏著高貴新鞋、變換髮型與化妝打扮之餘,好生將一肚子大便穩穩當當地藏著護著保溫著。然後,等時間一到、再衝向廁所加倍用力地擠出體外。

---------------------------------------------------------

Geld de la Lee 盯著桌布上的馬桶發呆:到底,馬桶裝著大便是怎麼回事?身體裝著大便又是怎麼回事?大便放在馬桶裏、飄浮在水上時,跟它放在人體裏、散步於大腸時,究竟個中學術上、現實上、生命上的意義在哪裏?當人們互相訴說著諸如「我愛你」的情話時,他們是不是也同時深愛著對方體內二十四小時不斷重覆著形成、合成、集中、傳輸、排放、……的大便呢?如果也同時愛著對方的大便,愛情是完整的,也是變態的;如果不愛大便卻說愛對方,那麼愛情是片面的,也是虛偽的。

真傷腦筋,Geld de la Lee 想。我只是想系統性地呈現大便意義學,卻意外地拆解了愛情神話。這檔子意外,就像原本打算當個浪漫詩人,卻半路被抓去客串道士一樣。或者,跟沒長屁眼卻老想著大便這件事,最後,不得不想方設法飛到一顆到處都在大便的陌生星球一樣。一個大便與愛情一樣流行的奇特地方。

說到「愛情神話」,這是上一件辛苦萬分的研究。Geld de la Lee 出生在一個無人長屁眼、也無有任何排尿排便事實的星球;在他的家鄉,根本不需要任何地球上大量動物賴以延續下一代的求偶或育兒活動;「愛情」與「生育」一起搭售的社會行銷術,出於市場的不存在,也同樣完全行不通。起初,出於缺乏知識,他在圖書館翻到一本地球文集時,對「談戀愛」一詞是這樣理解的:一個叫爸爸、跟一個叫媽媽的地球大人,找一個可以說悄悄話的地點,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然後,其中一個就會吞下太多空氣,肚子一直脹一直脹一直脹……然後,一個地球小人就彈出來了!(旁邊的照片是這樣沒錯;有長鬍子的具有擋空氣的功能,所以肚子不會變大)

直到多年潛心探究以後,他才從網站上排除萬難地找到正確答案。前後足足花了六十七年,他才搞清楚這項研究在地球上的歸類算「醫學」而不是「語言學」。

「這……這地球人何必用這種動詞,真是的,明明不是用說的嘛!害我翻遍地球上幾百種語言,查生字搞文法累得半死,氣死我了……」他生了半天悶氣,白白浪費了六十七年。轉個念,卻又忽然靈光一閃:難道,地球人天性如此,用動詞都亂亂用、跟事實上的活動並不一定一致?他大膽的假設,終於又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沒錯,在地球上,「拉大便」根本不用伸出手指頭去拉一拉;也不用使上任何道具來拉一拉,而是由肛門內直腸的括約肌擴張、收縮……「擠」出來的!「這一次我可學聰明了吧!」他頗不得意。「擠大便」,他非常慎重地將這一名詞加入關鍵字之列。並且,附上語意學的歷史分析加以說明:地球人使用語言是非常任意隨興的,閱讀地球人的著作請格外小心。

---------------------------------------------------------

Geld de la Lee 的「出生」(地球術語),簡單講事情是這樣:一群已具有強大念力的族中長老,一起在星空下集合、靜坐。等坐到大家的心念澄清到一定地步,再由其中與這個新成員最有緣份的長老觀想他的模樣、性格特質、聲音、……,其他的人則觀想遍地開滿鮮花、天上亦飄下無數鮮花。接著,任天雨落英繽紛,花香定香處處香,這個Geld de la Lee 瞬間就會出現在幻化的眾花之上。

因此,對於他一開始無法理解地球人的種種,也是預料中的事吧;畢竟,他是個被「想」出來的生命,純粹屬於精神產物。與地球人在方法論上實在差很大。研究到最後,對於地球人的繁衍方法他只有評語如下:

「……辛苦、麻煩、複雜、後遺症非常大。而且,嬰兒在母體內與大便比鄰而居,像囚犯般只隔薄薄一層肉牆。由於生理上,產道與大便道也距離非常近,在胎兒出生前,他必須長期習慣聽母體腸蠕動、擠大便、排尿液的聲音。此外,母體為生育所付出的代價非常大;奇異的是,這一件如此艱難、有生命危險、對社會極具貢獻的活動,在地球人類史上竟然一直無薪無賞、不具備任何上層階級地位身份……換句話說,母職的長期勞務付出與它獲得的社會肯定與鼓勵完全不成比例。地球人普遍崇拜各行各業的出色人士,但會崇拜母親的人,往往只限於她所生出的幾個孩子。回到研究主題以觀,愛情神話所千古遮掩的事實不外是對於母親角色的嚴重忽視;所有愛情故事、小說、電影、對話、經驗、實踐……本質上只是一種激勵地球女人主動接受、追求、實踐母職的方便廣告說詞。事實上,婚姻關係不附贈瑕疪擔保、沒有家暴保險、沒有婚變預防策略、也欠缺任何針對步入婚姻的女地球人所設計的、完善的家庭社會福利制度。相對的,地球小人也完全不具有墮胎損害賠償、虐童保險或平等教育機會保障;活得下來算他走運、活不下來他要認命。讀得起書說他好命,讀不起書也只能聽天由命。」

這個重大發現,在他的星球引起廣大討論;民意認為,地球女人真是一種奇特的生物;地球的愛情神話也是該星球史上最大宗的集體不實廣告。(更妙的是,從來沒有任何地球人質疑它違憲或侵害人權)有些心軟的愛心人士,還集體建議是否開放大量領養地球小人?既然,地球人對他們親生的地球小人如此殘暴,又是打、又是罵、又是墮、又……,不如,透過星際收養公約,直接將他們全部移民到這個和平友善、真心喜愛地球小人的 HaHa 星球。這裏不會有人捨得對這麼小隻、這麼可愛、這麼耍寶、又這麼搞笑的小動物施加打罵。有什麼事就去散個步或打打坐,用心溝通,不就解決了嗎?

以地球人「談」戀愛的那股子猛勁兒以觀,既然人命是「談」出來的,也該類推適用、一以貫之,再一路跟他耐心地、好好兒地「談」,「談」到他長大吧?怎麼會變態到用打用罵的呢?又不是「打戀愛」或「罵戀愛」才製造出地球小人;不是「談戀愛」談個沒完,才會「談」出一條又一條小小人命的嗎?(講到這個,Geld de la Lee 又想起那要命的六十七年地球語言學。這個地球人真是……真是莫名其妙!)

在因應各方反應熱烈,四處演講、參加座談會的兩年之後,Geld de la Lee 決心從事下一個偉大的研究計畫:大便意義學。他要先研究好,將成果提報政府,以便統一計畫如何建造廁所與馬桶,讓大批想收養地球小人的長老們參考、運作。

畢竟,地球小人個個都是天生會擠大便的奇妙小動物。大家都無比興奮地期待著、巴望著;這可是一群會大便的、能不斷地、永續地、源源不絕地產生大便的星際生物哪!瞧,多可愛!

---------------------------------------------------------

研究一件完全經驗外的異星主題這件事,不但無比崇高,亦是可欽可佩的。Geld de la Lee 的勇氣與決心,世上少見。「好,行李收拾收拾,明一早就上航空站!」他滿意地關機。就要親眼看見大便了,真好!……這麼想著,他快樂地進入夢鄉。

Geld de la Lee 站在大便飄浮的夢裏,幸福地觀賞各種不同動物排放的糞便,在空氣中自由上下移動著;他的嘴角湧起一抹甜美、滿足的傻笑。同時在空氣裏飛旋的,還有「嬰兒與母親」、「大腸直腸外科手術」、「生物奇觀」、「顯微鏡下的寄生蟲」、「健康檢查實務」、「大便(兒童繪本)」……等通俗著述。他發現,光影鏡頭掩映中,還有一大櫃、一大櫃的書在遠方跳躍著。他伸出手臂,撥開氣流,向它們緩慢地飛去;那些書,頁頁翻飛,也同時向他飛來,飛著、飛著;紙張消失了,只剩下滿虛空中數不清的文字;他伸出雙手,努力描準、把捉、抓一個收一個撈一個拾一個……

張開雙手,他看見,在他的手心裏,這些奇怪的字句搖晃著,微微發亮……

不淨觀。胎獄。禪。九孔流不淨。三界輪迴生死。五種不淨。幻女。白骨觀。財色招苦。呵欲。八背捨。九想觀。厭離。如幻觀。四念處。三十六物不淨。貪欲蓋。五停心觀。貪病。達磨多羅禪經。革囊眾穢。

字句飛散開來、放大、再放大;Geld de la Lee 仰頭四望,努力以他多年苦讀自學出的地球古中文一一辨認:

以無貪善根為自性。

一色一香無非中道。

始於髮毛,乃至大便,起地勝解。

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

---------------------------------------------------------

連夢也夢到與大便有關的高深論著,這個 Geld de la Lee 真是不得了地敬業。他已經盡最大的力尋找地球上與此相關的學術論文,並投注大量心力加以分析、比較、整理,卻顯然沒見過夢境裏那些迷樣的字句。那些字,微微在手心發亮著、散發出檀香、聞來似有遠古時代的懷舊氣息……

於是,Geld de la Lee 一走進航空站的太空旅客特艙等侯區,迫不及待地上地球的網站搜尋。

(註:地球的網路公司是無從對外星資訊系統防駭的;一方面,外星人向來不喜歡下電子病毒或亂偷別人的隱私資料來做生意賺錢,只消在星際雲端上以星球官網登錄就能連線,受官方完整的星際資訊自由透明公約所保障。二方面,從二進位轉到外星光學數碼的技術地球完全無從參與,換句話說,外星人用光能上網,不需要電源或訊號,不在地球電力體系之內。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因為地球人根本不知道。)

他最喜歡用Google。原因很多,其中一個是Gooooooooooooooogle沒完沒了的,有那麼點兒他家鄉母語的天然氣息,很親切。還有,聽說這家有志做動物網頁翻譯,他覺得找他們打聽各種動物排便資訊一定會能找出大量實證;說不定,還能一一採訪各種族的排便文化、糞史、以及個人口述排便歷史、或者對方也有意參與研究的話,會慷慨提供新鮮大便也說不定!

地球,在HaHa星球是個哈燒話題。為此,Geld de la Lee 與其他同星球學者還特地組織了一個「愛地球交流協會」。他是研便組,隔壁是研素組,樓上有星際拯救星球大聯盟,樓下有一大群專門報導新聞的;這一群最熱鬧,常常從早到晚笑個不停、一點也不想下班。有一次,Geld de la Lee 經過他們辦公室,聽裏頭笑得石破天驚、風雲變色,忍不住停下來問,他們整天到底都在笑什麼?他們說,地球人很搞笑;有的時代生太多、有的時代生太少、有的人很愛生、有的人不想生、光一個單身、同居、交往、結婚、離婚、再婚、三婚四婚五婚六婚、單親雙親同志親……就有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各類見解。讀這些爆笑觀點超娛樂。

「Geld,還是你研究的課題最穩定。地球人一向對大便沒什麼意見,沒有什麼學術流派或爭議,也不太上新聞;只要有順利地擠出來,就行了。」「說的也是。那,地球小人對那些生育問題有何見解?」「Geld,地球人討論這類問題,習慣上是不用問地球小人的。就像……就像拉大便的緊張時刻,肛門不用徵求大便的同意,直接就擠出來一樣。就這麼簡單。」

---------------------------------------------------------

「哈哈,找到了!」Geld de la Lee 真快樂。他找到了。所有迷一般的古文都在他的眼前;夢中在手心發亮的、認真研討大便的古文。原來,人類的祖先曾經如此嚴肅看待排便這件事。他們曾經認真地觀照身體、生命、世界,而不是追求金錢或美女。

(其實美女也不錯啦,也會天天擠大便,還是有研究價值;Geld de la Lee 這麼想著,也許,再來個美便學?美女是什麼意思?大便比較漂亮?擠大便的動作比較漂亮?拍大便寫真集比較賣?還是,大便之前,人人平等??)

那個時代的人類與現在成份不太一樣;Geld de la Lee 專心讀著古中文字,一邊思考著。當時,地球上有許多天人、阿羅漢、菩薩;還有一位非常非常特別的俊美王子,與多數人不一樣,削去一頭長髮,年紀輕輕就把權位美色家財皇室全部放下。後來,人們尊稱他為釋迦牟尼佛,簡稱佛陀。他,數千年來深深影響著地球人;許許多多學習佛陀、發願成佛的地球人,把自己稱為「佛子」。這樣強烈的、心靈上的父子傳承,遠遠超出肉體的父子傳承,改變許多地球人的一生。佛陀告訴地球人,有些佛國淨土,人在蓮花中化生,並非胎生。Geld de la Lee 覺得,這一段讀來真是親切;好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

星際飛行,在重力同步調節力學設備完善的艙內,使用電腦讀地球資訊、咬著HaHa超級果汁燒餅、喝點兒流星牌晶鑽雨,倒也不費力。當然,旅客更無需在無重力狀態中到處飄、追著難吃的太空食物跑(牙膏狀的咖啡?片狀的炒飯?口紅棒似的水果?還是算了吧);屁股就正經八百放在太空椅上頭,也不用擔心轉來轉去,一不小心一屁股打著其他旅客的頭。

Geld de la Lee 一出太空站,步出標著"WELCOME TO TAIWAN"的大廳,立刻對此行充滿了信心。到處都是洗手間小圖示:紅小圈加紅小三角,通往女大便收集區;藍小圈加藍小條,通往男大便收集區;二個黑圈加黑三角、黑小條,通往大家的大便收集區;簡直是大便天堂。號稱人口密度世界第二的國家,大便要採樣本也來得快速些,這可不?

先計劃一下。這該怎麼起頭呢?「朋友,您方便惠賜貴便否?」不不,這生份,不親切。換一句。「美女,您大便賞個臉給在下幾塊兒吧?誠已欣慕多年,今特前來採集!」不不,這搞不好被誤認為是外星性騷擾,節外生枝;女地球人哪相信你真的、真的只是單純想收集大便?再換一句。「哈囉,小朋友,今天大便了沒?……還沒?太好了,等一下,送叔叔一碗好不好?」萬一,地球小人聽不懂怎麼辦?這實在麻煩。「老兄,您大便分點兒給小弟吧?」不不,聽來像勒索。「美眉,您美便送點兒給我吧?」不不不,聽來像變態。「弟弟,我們一起去大便吧!」這更不好,聽來像綁票。老天,怎麼搞研究這麼困難?

不用說,免稅商店、高級餐飲之類絕不會賣大便,不用打妄想也知道;所謂紀念品區,什麼文化都有個代表:衣服、書、文具、明信片、特產、風景照、郵票、畫冊、手機、流行唱片、影片、竹筷子、陶杯、瓷盤、仿古精品、地圖……就是沒大便。連個馬桶模型也沒有!這麼有物種特色、打太古時代就開始的大便傳統,連半點兒檯面上的文物展示都沒有!!走來走去,Geld de la Lee 不禁覺得,口袋裏的新台幣與信用卡什麼都買得到,就買不到他的第一手研究資料。人生地不熟的,打哪兒去跟人家要大便啊?

想著想著,Geld de la Lee 簡直不知該怎麼辦,抬望眼,一行「煩惱即菩提」瀟洒書法,卻遠遠吸引住他的目光。他走了上去。走近一看,原來是個書畫攤子,一個地球老頭兒正悠閒地半瞇著眼,微微笑著。手上一盅台灣高山烏龍,熱氣蒸騰。

---------------------------------------------------------

「老人家,您早!」Geld de la Lee 笑著點了點頭。
「早!第一次來台灣?」老頭兒招手,要他在身旁的小凳子坐下。
「是是,初來貴寶地,第一次來地球。」他解釋著;心想,待會兒大便這話題該如何起頭?
「哦?您府上哪兒啊?」老頭兒溫了溫小茶壺,來回澆著、燙著附有精緻山水畫的小瓷杯,瞇著眼,小心翼翼給他遞上一杯。「我祖宗上海人,我老婆在這兒受日本教育長大,我兒子娶了阿美族公主,我女兒嫁了美國人,說她老公的堂哥的姑婆的大舅子的三表姐的二嫂子是歐巴馬的遠房親眷。我孫子明年從德國拿博士回來,說他要帶法國女朋友給阿公看看。您府上哪兒啊?」
「啊,我,我是HaHa來的。請多指教。」Geld de la Lee 一聽可開心了;這敢情好,結識這位老先生,他一家子能提供的大便樣本這麼多元化,也省得搭飛機過海關到處問。果然,選台灣這一站是對的!
「什麼?哈里島?哈密?哈爾濱?」老頭兒把耳朵靠近一點,看來沒聽清楚。
「不是,是HaHa。我是外星人。」Geld de la Lee 解釋。
「哦,什麼星?三星?我大哥的女兒嫁給三星總裁的兒子的表兄弟,這韓國嘛我知道。你阿里郎啊?」老頭兒又把耳朵靠近一點。點了點頭。
「不是,我們那裏是別的星球,HaHa。沒屁眼。沒大便!」Geld de la Lee 再解釋。可能愈來愈大聲,旁邊冰淇淋店的小姐們一起投來非常異樣的臉光。
「你便秘哪?好久啦?哈哈,多喝茶,一會兒準拉給他乾淨。」老頭兒又遞上一杯。他也大聲起來。「哈哈,哈哈!便秘!」老頭笑了。冰淇淋店的小姐們也一起笑開來。
「不是,我,我從天上來的!我叫Geld de la Lee !」他再解釋。加油,你離大便近了!
「怎麼這時代年輕人都愛洋名兒?台灣這群小鬼頭衣服鞋子都洋名兒!我女兒講,爸,年輕人就耍酷,美國年輕人都刺青刺中文、日文什麼的,衣服上寫漢字的才賣得貴!」說著,他指著一張大草書「淨穢不二」,又得意起來,「那洋人來跟我買,我都講三Q三Q!拜拜,拜拜!他們不錯,也跟我回拜拜,拜拜!你看,我這裏還有各大佛寺進香法會表,有中文,有洋文,他們一講完,我就比一比,招呼他們去拜拜;他們看一看,又跟我三Q三Q!拜拜,拜拜!」
「阿伯,您……您今天大便了沒?」Geld de la Lee忍不住脫口而出,進入正題。
「啊,還沒啦,……我都兩天一次。」老頭壓低嗓門,像說什麼機密。
「阿伯,請問您老人家,可不可以賣幾條大便給我?」Geld de la Lee誠心誠意地問。
「啊--我賣字畫啦!……那個,跟你投緣,打三折再送贈品,看你中意哪幅?」老頭似乎很意外,指著書法作品,表情呆了一下。
「不是啦,阿伯,我想買大便!」Geld de la Lee又講。
「哦?大便?沒現貨。等等,我磨個墨,現場寫給你;你要行草?正楷?金文?啊?兄台,你品味跟別人不一樣。你阿里郎是吧?」老頭說。
「不是,阿伯,我要的是你拉的大便!」Geld de la Lee又講。怕老頭兒聽不清,他叫得格外響亮。這一叫,馬上傳來幾聲玻璃杯掉在地板破裂、四散的聲音,冰淇淋店的小姐們傳出幾聲尖叫。
「大便?……我拉的?幹麼?」老頭糊塗了,抓抓腦袋。
「當紀念,帶回HaHa研究、建檔!兩萬夠不夠?」Geld de la Lee非常客氣地問。
「不用啦!不用錢啦!你真的是外星人?真的?」老頭瞪大了眼。
「真的。」Geld de la Lee說。
「真的?」老頭這次更大聲。
「真的。」Geld de la Lee說。
「真的沒屁眼?」老頭已經大聲到形同全場同步廣播。四邊店家人群一起圍觀過來。
「真的。」Geld de la Lee說。
「真的沒大便?」老頭再確認。中氣十足,兩眼發光。
「真的。」Geld de la Lee說。

老頭再三確定,Geld de la Lee也再三說明;人群又四散,想著這有什麼了不起,討論便秘何必這麼正經叫來叫去?最後,老頭兒請他照看一下這小攤子,進去洗手間,出來將裝滿的「真空研究樣品包」交給Geld de la Lee,又正色補充了一句:「年輕人,我送你一張,不用錢!」老頭打了包,交給他,滿臉微笑。「拜拜,拜拜!」並且特地用力握了握手。

回到飯店,Geld de la Lee一打開那幾個大字,感動莫名。

「方便即究竟」

---------------------------------------------------------

讓毒品人間蒸發的方法


小朋友,大朋友,請拒絕毒品。假如還沒試過,發個願生生世世都別試。假如有試過,發個願再也沒有下一次。假如已上癮,做個心理建設,聯絡戒毒機構,準備好進行一場戒毒奮鬥。萬一已屬無藥可救、行將命喪黃泉,試著留下你真實的最後紀錄,告訴世人吸毒的真相。

(吸毒,就哲學與美學而言,跟蹲在廁所吃大便喝尿是一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意外發現一個偷偷吸毒的可憐蟲。(什麼怪煙?)他的手法,滿室白煙瀰漫、燃燒焦味、氣氛迷魅……讓人誤以為可能是公共危險罪。(不會是失火了吧?)走著、探看著、緊張著;循著鬼片似的白煙,來到門前。(總不是乾冰吧?)半掩門內,一個上身赤裸的大毒蟲趴在地板上,滿頭滿背大片、大片的汗,那汗是大顆大顆的水珠子。他正拿根小管子將一疊白粉山死命往他的大鼻孔裏送,那場面也跟挖鼻孔差不多。如此沉醉在他茫茫緲緲的小世界、如醉如痴;久久,他才發現他被發現這回事。你猜猜看,轉過頭來,他那雙眼神像什麼?我看過酒鬼,也看過色鬼,見識過賭鬼,還很習慣各種肉食鬼;至於說謊鬼、心機鬼、虛偽鬼、名利鬼……也不少見。卻是頭一遭看見毒鬼:

毒鬼長這個樣子:一雙抽乾的僵屍眼,嘴角差一點點就會流口水,抖抖的、顫顫的、歪歪的、邪門邪門鬼裏鬼氣。沒有理性的光亮,沒有存在的深度,沒有人性的快樂,沒有生命的氣息。我注視他,良久。(這到底算活人還是死人哪?)直到他幽幽開口說話,戲劇張力馬上衝到了極限:「……北一的,進來啊……」(屍體開口講話,表情差不多那樣)「……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如果主張正當防衛的話,我是當場該打昏他、海扁他,或是怎樣?)當時,我所有對於毒品的知識,只有科普式、條列式的品名簡介,與一部「少年A、安啦!」之類的不良少年片。而對於毒品的記憶,就是小學時代,全校大掃除時,在門外草地上掃到使用過的針筒;以及某位染上強力膠惡習後,被抓去關的仁兄。

現場聽毒鬼招你進鬼門關,我一個人間活人呆站在門口,心臟撲通撲通大跳特跳,緊張地不得了。(來吧,做夥來去死一死吧!他的鬼言鬼語在我一個人類耳裏聽來倒像是這樣)他還在吸。汗還在滴。鬼相示現。

「不了。明天我要考試。」丟下這一句,我出門打電話給老爸。

在心裏,我開始質疑那個號稱自己是台北某醫大、婦產科大六實習醫師的二房東。我終於問他,幹麼租給這種人哪?他說他缺錢。他說他們本來就認識,連他也不知道對方有毒癮。(是嗎?不知道?他整背刺滿青龍你總該知道吧?)我看著他。這位仁兄曾告訴我,他們醫學院為了訓練他們這批準醫師在臨場上面對產婦身體時能「自我把持」,歷屆學長學弟長期組團窩小房間看A片,以便能看到麻木不仁為止--這群所謂不久的將來即將上任的婦產科醫師。說真的,這種「經年集訓」,如果上醫院臨盆的眾產婦們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總之,高學歷教育體制背後的荒謬本來就不止這一件,也早已是社會常識;只是,我還年輕!完全想像不到一個準醫師可以在生活上如此逼近背德(悖德)。

毒品,祝你人間蒸發!
毒蟲,祝你早日脫離毒鬼生涯!
所有以毒品營運為業的仁兄,祝你回頭是岸!
你知道,毒道本來就和鬼道一樣。


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在陽光下跳舞的飛天

朝聖似的,步入邀請函場域。指尖靈動,聲塵與法塵唯識上演。慚愧,大師生平典故已如煙;慚愧,知音理當事前準備;慚愧,本無弘一大師之蓋世華采;慚愧;只是慚愧……。

燈光下,你,如古僧行腳;樂,如陽光下跳舞的飛天。

你是如此出色,在第一場公演。大提琴有生命似的,呼吸、微笑、且流淚。佛子彈琴,也是修行心境;急、緩、得、中。如此急緩得中,一種音樂生命。一種定境。

是夜,聽了一場修行


春泥落花,樹在天空下


青青立冬景
不識木棉
萎凋飛散落
木棉無言

步步且人生慢走
陣陣且淡泊迎風
囀囀以輕靈鳥語
依依以流水長空

無常 魔法變 任漫撒花苞枝頭
苦諦 三界火 燃人世花開花落
空寂 遍法界 萬象如幻一心收
無我 總參尋 緣起生滅境亦休

水 飛旋迴躍交錯
花瓣上起舞

雨 絲絲點點滴滴
溼了人間路

煙茫影疏台北街頭
卻道木棉似火似火似火
濡濕著 浸透著 微涼著
溫柔著 美麗著 靜默著

水底燃燒
空裏獨步
未憶累劫平生事
至此方知痴何似

(詩欠了你 也還了你)

雨收天晴花滿地
一朵空心一朵境
餘燼朽化歸殘泥
更留明春開滿徑

2010年4月2日 星期五

2050 えんじょこうさい


色情,作為人間之癌,感染數千年而未休。

有太多、太多生命喪生在它無情的魔爪中。

有的人心死。

有的人胎死母腹。

有的人沉溺如毒癮上身。

抑或,死於足以奪命的性病。

「色情」一詞反諷、欺騙、虛華;

因為,它本質上連一絲絲感情也沒有。

它的營運核心是「錢」與「感官」,與「情」無關。

將「性」商品化、極端化,乃至於將人格尊嚴踏踐至冰點的地步。

色情一直想讓人失憶;想讓人們忘卻一件很簡單的事:真愛從來不必收錢。

從心出發,自願忠實付出一生的關懷、陪伴與責任。

因為愛而結合,以正當工作賺錢養家,栽培下一代。

援助交際,據中華民國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的定義,是少女接受成年男子的物質或金錢援助,成年男子接受少女的性援助的一場色情交易。這個定義好像只是個普通定義,一件犯罪個案、一則社會新聞、一場半點創意也無的古老下等交易、……直到那天,克仔走進我的銀髮人生,這個定義飛散開來,成了漫天沙塵暴。

西元二零五零年的夏天,克仔十歲。一頭長髮的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曾祖母下個月將滿五十大壽,想打工買個高級生日禮物,為了存錢,暑假來我店裏應徵工讀生。我笑他,哪來這麼年輕的曾祖母?我想這孩子在開玩笑。他一臉正經地告訴我,他祖母三十六歲,母親今年二十三歲,也半工半讀打算考大學。

「你們家都流行早婚哪?這種事實婚,好像不合法吧?」看他吃著,我笑了。

這麼一個可愛的長髮男孩,坐在我對面,吸著我招待的鮮花礦泉茶,咬一口有機藥草餅,只淡淡答了一句:「她們援交。」他靜靜地吃著,而已年近八十歲的我偏著頭想著:老天,當年我所有同伴的曾祖母至少也都七八十歲。「她們年輕時,都覺得那是種自由。我們班有十多個同學都跟我一樣,媽媽或祖母年輕時有援交過。」克仔淡淡地說。

我還依稀記得年輕時報紙上頭登載的資訊;援交少女認為這種活動前提在於自主選擇權,不一定同意與對方進行交易。表面上像約會,因此年輕女生會透過網路、電話等通訊方式,找陌生人援交。援助交際行為最早始於一九九零年代的日本東京。最早由朝日新聞晚報於一九九四年九月報導。

我想起大學時代,一名笑咪咪告訴我她打算在某酒吧下海兼職的漂亮小學妹。對她那看來像要去美容院或百貨公司的輕鬆表情,勸不動的我百般無奈。她開心地笑著,告訴學姐她將以何等方式進行;她也會賣給女人,如果對方肯,她也中意的話。她說著、笑著、形容著。這樣嗎?所謂如此這般的「解放」?那天下午,她只花兩小時談她的私生活,聽完讓我整整老了二十年。她的表情像出門去海邊玩……透過她的雙眼,我看到一大群男人正以同樣無所謂的心態在買女體;她像一部活電影,放映著所有嫖客的表情:一種對於女體被買習以為常的表情。這群男人一點也不在意,那一具具女體可能會是無數人的母親。他們一點也不介意,替未來的代代男人們多創造一些以賣淫為業的母親。反正,嫖完了,說不定這些男人就集體分享AIDS而死;死人又何必為活人操心?大體上自私自利縱慾的男人,也沒心情想到後世子孫的事吧……。就算這批新世代父不詳又如何呢?要生要墮是女體的事,老子我的付費內容可不含這些高成本;一種不入流的嫖客哲學,在我看來。話說回來,萬一,如果是女人買她呢?這已經跨千年腐化不堪、以男嫖客主導的、如現世地獄般的色情市場,若再加上女嫖客呢?男男女女一起消費援交少女與援交少男?這與關在同一個籠子裏雜交的黃金鼠有什麼差別?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克仔。」

「好,克仔,你被錄取了。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都可以。」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找工作。」

「也不是什麼工作啦。當作來陪老奶奶洗碗做家事,好不好?」

「好。」

「來幫幫小忙,聽聽音樂,帶你的家庭作業來店裏寫吧。」

「好。」

「再找時間一起去買禮物,好不好?」

「好。可是,要一萬七千六百塊哩。」

「什麼神秘禮物這麼貴?小朋友?」

「一種子宮調理復健機。她以前拿過太多小孩,身體很不好。」

「……」

克仔才十歲。說真的,我根本不打算收童工。不過,一個想孝順曾祖母的可愛小男孩,總要有人給他機會吧?何況,這是跨世代大量墮胎的時代風潮下,走過少子化年代,好不容易才存活下來的小孩。我們這群老人走上街頭,好難得才看得到一兩個小朋友呢。克仔咧嘴笑一笑,在他眼裏,我看起來一定非常、非常老吧。我不想問他的爸爸、爺爺、曾祖父等等在哪裏或者身份為何姓誰名誰;我也不想問他的家族這幾十年總共墮走多少小孩;他是唯一一個活下來、沒被殺的小孩。至少,克仔在我面前活著。活生生的。

新世紀,隨著網際網路的普及,開始出現以網站募集大批援交少女的不肖份子。言論自由界限成為爭議所在;韓國、香港與台灣向日本看齊的結果,也開始有援交少女在網上聊天室被招攬入局。背地裏,不法集團操控的比例極高;說穿了,本質它是一種變相人口買賣,由唯利是圖的不法份子對青少女的性勞動進行層層對價剝削,再麻醉無知女孩這是高收入的自由工作。

作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它同時產現男性集體的性生活偏差;它指向遊走於逼近戀童、虐童等重犯罪的邊界的、上網討價還價、聊天、約見面……的成年男子們(及部分未成年男子)。有大量已婚男士視它為常態外遇;也有大量單身但完全對正常戀愛兩性關係無知到只敢花錢買的可悲男人 ;更危險的是心理異常與道德墮落者比例極高。幾十年來,各國紛紛傳出援交命案與相關販毒吸毒案,假援交真詐騙的手法也層出不窮。自古以來,色情市場與黑幫社會就一直是隔壁鄰居。色情市場與毒品市場交叉重疊之外,它還替人口買賣這種喪盡天良的惡行廣開大門。

「老奶奶,謝謝。我不想跟班上有的男同學一樣,為了買名牌去當援交少年。你知道,現在也有些有錢的太太小姐喜歡找像我們這麼小的小孩。可能是女生也會覺得,既然以前男生找援交少女,買了幾十年也沒什麼大問題;如果這樣的話,花錢買幾個援交少年也應該沒事吧?而且,反正也有些男生會找像我們這樣的小孩。你知道,我家人身體都不好;我不想這樣,太痛苦了。老奶奶,非常謝謝;真的。我很會做家事的,請妳放心。」

克仔突然說了一大串,他的早熟讓我呆了一下。是嗎……這幾千年擋不住的色情文化已經搞到這種地步了?人的上半身退化到管不住下半身了哇……奇怪,不是有法律在管嗎?依據兒童及少年性交易防制條例,以廣告物、出版品、廣播、電視、電子訊號、電腦網路或其他媒體,散布、播送或刊登足以引誘、媒介、暗示或其他促使人為性交易之訊息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台幣一百萬元以下罰金。還是,法律管不住人性;人性管不了習氣;習氣改不了獸性?

或者,很單純只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一家學校敢在教室裏光明正大教男學生:「各位同學,你們不可以當嫖客。你們不可以當強暴犯。你們長大以後不可以拿退休金地下投資八大行業。你們不可以本於生理上的特質來歧視或利用女生。你們不可以亂來、沒本事娶人家還害女生墮胎。你們不可以組團去國外到處買春,別忘了:你買的對象不是人家的女兒就是別人的媽!(如果是別人的祖母或曾祖母,更是超級不道德)別忘了,國外也有跟你一樣下流的色鬼,也正在打你家族裏的女性的歪主意,想來集體另類觀光。萬一,哪天你發現你隔壁同事昨天花兩千塊買的女生其實是你十二歲的女兒呢?你會不會去撞牆?所以,各位同學,你們不可以拿錢買性行為,這會引發社會重犯罪連鎖效應。如果你們要加強戀愛求婚技巧的話,有選修課;就去好好上課。覺得自己長得太抱歉、擔心沒女生愛的話,就去吃素保養、把菸酒戒掉、健身、存錢整容、修美學課程、培養內涵,知不知道?你們要當有文明水準的男人,才會有女生肯跟你結婚;不然通通都嫁到歐美紐澳去了,知不知道?這種事,怎麼愛用國貨?又不是國際貿易!推銷也沒用啦!--啊、那個,下一堂課我們上家庭倫理與美滿婚姻,有沒有預習?有沒有先跟父母討論?那個,同學們,要注意:議會正在研擬法案,日後,凡有女性墮胎者,根據往生的遺體所驗出的DNA,其親生父親要視個案情形背刑責或繳罰金,都有責任。到底聽到沒有?已經少子化幾十年了,再亂買亂賣亂墮就是不愛國了,知不知道哇?喂,啊那個誰,你到底是睡醒了沒有?下課!」

克仔跟我說拜拜,說明天他一定帶著暑假作業過來。而我,一個老人,思緒飛回四十年前;那個社會「終於」肯公開面對墮胎浮濫問題的勇敢年代。假如有誰想再看看可愛的克仔,再寫篇續集交待交待;不然,就讓克仔的微笑,靜靜地留在二零五零年的夏季裏;畢竟我人已經老了,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