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9日 星期六

佛典故事:殺人遊戲 The Killing Game


人類,一種業障深重的物種。人類自古對殺人遊戲深深著迷:大者戰爭,舉國通殺;小者鬥技,觀賞娛樂。

在波羅奈國,以殺人鬥技謀生是公開的、合法的、甚至是權貴王族所肯定與贊助的職業。既然角鬥撲殺也算一行,國中就出了八大菁英力士。他們個個力敵六十頭大象,威猛無比。在八個人當中為首的首席大力士更是個中高手;不但力大無窮所向無敵,又善長各類權奇兵法,是個文武雙全、稀世難尋的通才。他自知優秀,也認為廣受眾人肯定、崇拜的自己非常優秀;自認為天下無敵的他自從當上首席大力士後就目中無人,以為全天下沒有半個人能打敗他。

身而為人,很不優秀的縱使非死不可,極致優秀的也同樣是死路一條。佛陀入定一觀,知道這個舉國聞名、驕蠻自恃的首席大力士死後必墮惡道,主動登門拜訪,希望能親自加以度化。

「報告主人,外面有沙門瞿曇求見!」負責守門的僕人說。

「什麼?瞿曇?那種人的頭腦、體力哪裏贏得過我?趕快把他打發走,本大爺不屑見他!」首席大力士顯然完全不將出家眾放在眼裏。

「遵命!」守門的僕人立刻轉身下逐客命。

「……」為爬上首席大力士的位置,一生要打敗多少敵手、誅殺多少對手、忍受多少皮肉傷害、熬過多少生死險關?區區一個出家人,沒玩命的本事還敢來求見?

「報告主人,小的才把沙門瞿曇趕走,他又來了!」守門的僕人幾分鐘後又回來了,言語間流露出幾分無奈。

「真是不死心!不見就是不見,送客!」首席大力士開始不耐煩了。

「遵命!」僕人馬上轉身到大門口趕人。

「……」沙門不就是戒殺的人?那種人跟我的職業了不相涉,沒事來找我做什麼?一定沒好事!

「報告主人,小的趕他,他偏偏又回來了!」守門的僕人來回跑腿、夾在中間非常難做人;問題是既為職責所在又能怎麼辦?

「煩死了!把大門鎖起來,直接把他轟走!」首席大力士開始發脾氣。

「遵命!」僕人倒是不敢嫌累也沒脾氣,二話不說回頭又去趕人。

一個終生對殺人遊戲上癮、以此為業的人,渴望的是法界雷同、目標類似、境界相當的對手。既然不是對手就不見,是對手就見了吧?一個內心呼喚對手的人,境界就會示現對手……

「報告主人,有個少年力士登門求見,希望與大人一較高下!」守門的僕人終於把沙門趕跑了,不禁鬆了口氣。

「誰啊?是不是我國八大菁英力士之一?」首席大力士身經百戰,對手是誰還要百般挑剔,不隨便迎戰。

「主人,不是哪……是個沒看過的青少年!」僕人有認臉背臉的本事,很確定來人是個沒見過鬥技世面的菜鳥。

「什麼?一個外行小孩子?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動上門送死──那好,本大爺就成全他!告訴他,直接到鬥技場等我!」一生誅殺無數老少對手,不差今天再多殺一個,他想。

站上鬥技場,一老一少互對凝望。就在兩人即將互撲對決的電光石火瞬間,少年忽然飛騰入空,順手將首席大力士一把抓住往高空使勁拋擲──離地十幾丈的他往地表四下驚慌張望:哪來的土地?哪來的鬥技場?沒有!下方全是猛火利刃,一墮必死無疑!

死亡治好了他的驕傲。不,精確來講,是怕死的一絲求生念頭打散了所有社會條件構築出的虛妄我執我所我高我慢──「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少年英雄手下留情!我認輸就是了!」他這一失控尖叫,對手忽然伸手將他牢牢接住,又緩緩放到地面上。土地猶還是土地,鬥技場仍舊是他們兩個,只是神力出奇的少年不見了,立地成一尊慈眉善目的佛陀。

「啊!佛陀!對不起!」安全著陸的首席大力士馬上就地頂禮,「弟子今天終於明白佛陀的神通力有多了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敢驕傲了!請佛陀接受我的至誠懺悔,請原諒我無知的過失、重罪!」真心悔過、認真聽法的他,當場證得不退轉地。


原典出處:《雜譬喻經》


-延伸思考向度-

一、為何以殺業作為職業者必墮惡道?人類社會中有多少以殺生、殺人為主要職務的工作?這些以殺業為主軸的工作有哪些是合法的、哪些是非法的?這類工作在民間的社會觀感與民意支持度又如何?

二、三百六十五行是行行出狀元;然而,在職場表現優秀出色與業界輸贏表相的背後,所有人在面臨人生生死大事時,是否個個地位處境平等無二?

三、為度化力士,佛陀權現為少年力士身。為因應學生的受教根機,老師能否善開方便?開方便的範圍、尺度、限制、界線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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