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9日 星期三

難民們的佛學課


老法師講古很有趣,跟老人家聊天就是讀史書。

有一回,受日本教育長大的客家老法師突然心情很好,講起她年輕初出家時的台灣在地佛學院的上課場景。她說,日本法師都走了,大量被遣送回日本,被派上台當教授師的幾乎都是才從大陸來的外省和尚。

她只懂日文,完全聽不懂一省又一省的外省腔開示內容。就算寫黑板,中文字也讀得很吃力。同學之間,除了會聽說日文或客家話的幾個同學可以與她討論以外,只會講外省腔或台語的同學講什麼她也聽不懂。她說那時上課好苦,一坐坐幾小時聽不懂幾句。聽外省腔聽把月半年的,東猜西猜到後來才慢慢猜懂幾分。特殊的佛學教育斷層影響她一生,她不說法也不向居士開示,一輩子種菜賣菜辦法會經懺。

家族長輩走過日本時代的居士也有一模一樣的記憶。日本法師被大量請走、送走,故意換上一大批外省籍法師。日本時代法務興盛的寺廟快速沒落,很多只說日文與台語的法師找不到弘法環境,不是出國就是退休。

聽類似的口述歷史久了,我很想問一句:

「政客只能當人類文明傳承的全民公敵嗎?」

短線政治利益的壽命很短,幾十年到幾百年。為一時功名,代代政客故意斬斷(數)千年文明傳承或破壞古蹟的事情不勝枚舉。我們為何會覺得現今倖存的古蹟、文物、古董無比珍貴呢?或許,在政治無情盲目的衝擊下,人類文明一直不是像大海大河般奔流,而是像沙漠裏的小荒泉一樣只剩時枯時榮的涓涓細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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