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報身：度眾最大業障

在修行上小僧並非利智上根。一直到與前大法官恩師合影，很少與人拍照的我才終於覺悟為何諸多度眾障難。業報身太稚嫩。站在恩師身旁，乍看出家學生的外表竟還比當年穿俗服的大學時代還年輕，俗服、俗鞋、俗髮、俗飾這些老氣橫秋的增齡附件解除後只剩一張小小的娃娃臉。難怪去年就讀高三的北一女學妹大笑說：「學姐，您穿這樣（僧服）就算說是我的同班同學別人也會相信！」

日前偶遇一位年紀只長小僧幾歲的五十多歲居士，當街喚住我問五戒。他在十多年前受三皈五戒，可是連吃素都沒辦法。由於誤判法師年紀，他不斷邊問邊考小僧：「你認識他嗎？」「你認識這位嗎？」從懺公、慧律長老開始一路說到亮出弘一大師的法相寶照，他的表情就像在考小孩子。「你說的我全認識，」我微笑，「我出家快二十年了。」他聞言大吃一驚，大大倒退一大步。「我們年紀沒有差太多。」我很同情他的震撼。色塵第一障，由於此界眾生對境首墮眼根，常常困在色塵表相誤判很多事情或衍生大量偏差解讀。在佛教界，絕大多數人都相信年老代表出家久或雖然出家短卻累積豐沛世俗職場歷鍊足以快速接眾。在佛教界長著一張永遠老不了的娃娃臉非常吃虧；多數人對宗教師的基本期許是年齡增長與社經歷鍊，不是信徒無法憑社會經驗評判的修證功力或成就果位。

上次我向一位提問女士說明出家年資時，她想了幾秒以後認真再追問到底：「師父，您從幼稚園就出家了哦？」當下心算立刻明白業報身顏值只值二十幾歲，沒有份量。依出家後的了解，兒童期/少年期童貞出家的超善根出家眾反而是最弱勢的僧眾，往往最容易被大量有戀愛、婚姻、生產經驗的熟齡出家眾或在家老護法視為單純得像白紙、無法應付現代弘法利生需要的小孩子。難怪居士眾老是希望送我去依賴誰；以貌取人故。

這真是惡業惡報所致。誰會相信一張無害清純娃娃臉下是驚人的累世殺業重罪與惡男習氣？已經學佛二十幾年了，小僧依然在面對宿世冤業。總是斷斷續續夢見自己用極其兇殘的手段殺人，冷血，冷酷，無情，無義，沒有罪惡感：例如把別人頭腦頂門開三個洞殺完棄屍落跑或群起圍毆弱勢敵軍後轉乘交通工具跑路。夢完懺悔反省不只光打個「我錯了，對不起」的小妄想就算了，老老實實修加行懺法功德回向。

幸好出家懺悔罪障。若留在俗，以累劫宿世所造極重罪業，小僧此生現前惡果絕對不只因為長相幼稚、形象年幼而長期被輕慢賤視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