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5日 星期五

重流感記之二:燒呼呼的可口可樂


很久很久以前,當我還穿著黑短裙與低胸白襯衫、踩著純黑高跟鞋、戴著象徵重金屬搖滾風格的純銀十字架耳環在高級西餐廳上班時,曾為一場重流感鬧過超極爆笑的緋聞,對方是氣質長相酷似我的小乾哥的男同事,月月拿五六萬高薪的資深西洋調酒師、香港移民Jude。尤其是不標準的國語、略黑的膚色、樂天派無厘頭亂聊天與笑起來的酒渦,像極了跌進中油加油站施工預定地的工程沙坑的我哥,一個南台瘦子。

為了拼生活費(配合家父的美式教育作風)撐完暑假,我強忍病苦上班、咳到沙啞,連西藥都壓不住流感病毒的威力。Jude看不下去,把我喚去吧台煮一大壺滴入新鮮檸檬片的可口可樂給我喝,一臉嚴肅地開講人類飲料史,告訴我可口可樂最原始的配方是咳嗽藥水,誤打誤撞地被人類發現打進二氧化碳後神奇地好喝才搖身一變成為冷飲界的國際超級天王。因緣就那麼神奇,竟然喝完不久就止了咳,病情取得快速好轉。

然後,單身女經理Peggy神秘兮兮地招手叫我去問話。她常常私下叫整群員工去她家打麻將,像整間公司的大姐頭。「我們都以為你們有一腿……他是不是在追妳啊?你們在交往?有員工問我。」五六十歲的她一臉認真。

「啥?天哪!怎麼可能!」我嚇一大跳。

「沒有交往?」

「沒有!」

「那就好。」她不曉得突然在安心什麼。

什麼叫有一腿?六法全書沒寫這條。

跟腿無關,倒是跟呼吸系統有關。後來Jude教我的止咳秘方常常派上用場,總在咳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黑暗歲月裏為肺臟亮出一道康復之光。三十年後Covid-19魔軍橫掃全世界,我的同仁們不知道是否還安然健在?是否還記得喝一杯燒呼呼的可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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