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不離世間覺。
學會世間語言(口頭與書面),出家眾才有開示法語與三藏經教的文字般若弘揚傳承。
學會世間音樂,至少有俗諦音樂訓練,出家眾在梵唄法門才有個下手處、入處、著力點。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年,我到鄉下出堂。是度亡佛事,法器執事事前都安排好,我一心一意當個清眾,以為就是念佛、《無常經》、《阿彌陀經》,頂多再為家屬加誦其他度亡內容。沒想到,臨時不知為何指定我打寶鐘鼓;不只是我超級不熟悉的焰口法會腔調與內容,還是佛學院只教正板梵唄以外不教的密教焰口花板;不只是密教焰口花板,還是事前沒講、事後臨派的即興鼓。我一本正經地搭衣坐好,開始了。
一切憑直覺。
正版的、快版的、慢版的都領過了,生平初次參加密教焰口的初體驗竟是打花鼓。本來就多年特訓、很會打唱密教焰口花板的大眾法師大聲唱開,在一片熱鬧非凡的拉丁風情梵唄聲中(如果正版梵唄像西洋交響樂團,焰口花板就像拉丁森巴舞曲),我很快就跟上了,也跟著飛快打打敲敲,有模有樣。我心裏有底:Bon Jovi。沒錯,年輕時玩過幾種樂器,玩樂器玩到聲樂去,一直對重金屬搖滾鼓手很中意。就這樣,氣定神閒地打超大聲的「重金屬花鼓」一路緊跟師兄弟超熟悉的焰口唱腔,安全下座。
「打得很好!」法師讚。居士呢?亡者家屬呢?看起來好像很滿意。
乖乖,佛學院沒教也沒考,法會前也沒練、沒配、沒聽錄音檔,什麼都沒講就像叫臨演一樣叫我上場,要不是出家前有薰修 Bon Jovi 怎麼辦?因緣為何如此,有因有果。本來是應該當維那,我說我有氣喘、長瘤等等不得已病緣,謙辭。謙辭的下場就是該做的執事別人代做,為知恩圖報就是現場該怎樣就怎樣幫到底。
那天在鄉下很古老的喪家被誇獎,我都只是「莊重」地微笑致謝。我哪敢講:「不敢,不敢,感恩欣賞!一切靈感來自Bon Jovi,這輩子第一次打焰口花鼓!一切都憑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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