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千層糕

有一天，我在大賣場買菜，突然被完全不認識的菜籃族毆巴桑叫住。

她說：「你眼睛有病！正常人都單眼皮、雙眼皮，哪有像你眼睛長這樣的？那麼多層，像千層糕！」她就特地為發表這個見解來攀緣，高聲說完轉身就走，留我楞在原地。我長著一雙容易遭受眾生激烈批評的眼睛，種種正常人難以承受的激動評語都聽過。佛學院時代被教授師叫去一對一指導開示講的也是眼睛。她特別站地好近地盯著我的眼睛看很久，說我長了一雙好夢幻的眼睛，看人的眼神像在做夢。沒辦法的事，就天生一雙大散光近視眼，世界一片霧茫茫啊……

最受創之一是被講這樣：「師父，你五官就眼睛長最漂亮，可以去選中國小姐。可惜身高不夠。」當時還年輕，重視形象，被居士嫌矮時真是胸口一陣絕望的自卑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偏偏沒遺傳到家父超出一七〇以上的身高。而且，為什麼是中國小姐不是台灣小姐？為什麼當師父當很久還要選小姐？

《中論*觀六情品》：「見不能有見，非見亦不見。若已破於見，則為破見者。」

《中論*觀六情品》：「離見不離見，見者不可得。以無見者故，何有見可見？」

《佛遺教經》云：「忍之為德，持戒、苦行所不能及，能行忍者，乃可名為有力大人。」

《楞嚴經》云：「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

我們看見一雙眼睛就忍不住打妄想時，要當下覺察、覺觀、覺照、覺悟，誰在看？誰在見？眼識的看見功能又是誰在了知？誰在為了一雙甜甜的蛋糕眼起心動念？這樣子，我們一心收攝不起分別、不打妄想、不三細六粗長無明發表千奇百怪的見解，就不會去刺激到天生就長這樣的無辜法師了。

看破只是兩個字。

看僧當下正觀心性才是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