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1日 星期二

觀身不淨:「我見」猶憐,「我愛」什麼?

昨天是神聖的111中華民國雙十節,在難得正氣浩然、國風飛揚的報導裏,出現了來自馬來西亞的一股生命溫暖辣流與誠摰國慶祝賀:

黃明志 Ft. 明日花綺羅【我愛的】

對自幼在跨國婚姻與跨族婚姻氣氛的多語環境中成長的拙僧而言,這是絕頂熟悉的家庭長輩組構。開口閉口就是ねぇねぇ、balabalabala……每天被四五種以上的語言包圍簡直叫三六五日常。這個「純愛MV」非常鋒利地點出修行知見第一關/第一觀/第一課:

第一關:我見,我愛,我執,我所

第一觀:不淨觀(觀身不淨)

第一課:情執跟慈悲有哪裏不一樣

關者,我見我愛愛情關,我執我所我女友。

觀者,九孔流不淨,五處不淨,別相念,總相念,乃至無量不淨,不垢不淨回歸中道。

課者,三界輪迴生死必修的父母功課,人間受生一念差。

以俗諦而言,在無關學術的領域,戀人們要強調我愛的不是身體、容貌而是心靈、相處,渴望在欲望池塘中開出一朵清純的愛情之花。但是,同樣在俗諦領域,女性主義或性別研究有另一種高階學術解讀:無論何種性別組構或哪類愛情態樣,絕大多數愛情關係都會附帶身體關係背後有更深層的生物社會學理由:一對伴侶透過對彼此身體的執著與親密預習將來一起面對「老化」、「重病」的人生後段班階段時心甘情願互相照顧的動力。正常人對陌生人/他者的身體(尤其大小便種種不淨物)的反應是嫌髒;戀人、伴侶、夫妻以愛為名的互動練習旨在培養無條件的執著與接納,哪怕日後老了、病了、又老又病又醜又髒了,還是願意衝破「觀身不淨」這關直覺排斥感去從事第一線照顧。「觀身不淨」不只可以阻卻對人體的染污執念,也可以用於阻卻接觸、照顧、護理他身的近身動機。性別研究認為,人類在青春壯年時期的情欲行為事實上有更深層的社會心理作用,目的在令人類發展到衰老、重病、臨終的階段時自願與伴侶互相照顧守護到最後。簡單來說,那是一種社會生物心理上的準醫護訓練:訓練不怕髒的終極耐力,從年輕時代的「情執」練習出晚年時代的「慈悲」。

佛學院第一課是雙軌課程:一條主線是觀摩佛陀八相成道的覺悟人生,一條主線是僧眾對人生的反省:凡夫位上的愛情跟菩薩僧位上的慈悲喜捨到底有哪不一樣?畢竟,希達多王子是先娶了耶輸陀羅王妃,從王室夫妻恩愛示現再進展為佛陀與阿羅漢尼的清淨互動;那麼,絕大多數在出家以前有結婚生子/生孫經驗的僧尼要如何超越呢?

平等平等,心佛眾生三無差別。

三大阿僧祇劫成雙成對愛得死去活來的最後還不是一一出家,身證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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