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險道：性別倒錯者

我的人生很早就開始沉浸在醫學書籍、社科論文、各類史哲書海中，還沒成年就參加過大量至少研究所層級以上的讀書會、業界專業研討活動，對性別研究有一點熟悉。然而，性別倒錯者的個案卻是出家很久以後才遇到，而且對方全都具有佛教徒身份。

第一個是不敢公開真實相片與真實本名的男性網友。他說他心理上自認是女人，生理上天生是男人，長期身心矛盾煎熬後終於決定住院動變性手術成為身體上與心理上都是女人的女人，卻在住院時遇到對他格外好的女性佛弟子。她對他很好，也告白是哪種好，所以，他心動了，放棄變性手術留住男性性器官，跟她結婚當一對表面上的異性戀夫婦。一對有法律婚姻關係但幾乎沒什麼性行為的有名無實夫妻。這是他以書信陳述的人生簡史；講完以後對我這個出家很久的法師提出一項不如法也不道德的要求：他要求我跟他以書信往來的形式交流一個女眾法師如何看待情慾、性慾的內心世界，他還打字要求我要把他當做是「一個女人」談女人對性的想法。

他不曉得我出家前的專業、工作經驗、大量社會人際互動何在，也不曉得我具備一些醫學基礎。我一旦確認他是性別倒錯者，而且是雖然自稱身心為女性卻對生理女性保留淫欲方面的興趣與好奇心的病患（所以他會找生理女性結婚而不會找生理男性交往），跟大量性別認同正常、把女性當朋友或知己的正常男同性戀者相反，我馬上做出精準的處理：找他老婆。我立刻與他的妻子交朋友，慢慢觀察她究竟知不知道他的丈夫背著她在做什麼。她顯然不知道。

自從我與該病患的妻子成為佛友，該病患的信件內容開始收歛一些，不敢亂寫。後來這段「醫病筆友對談」結束得非常特別。他突然問我有沒有大量女網友找我批評他是「花花公子」？我老實回答沒有。當然沒有，我是出家眾，請法的事、佛教的事、眾生苦難的事我會處理，一般男男女女執著身體淫欲衍生的世俗糾紛我不管也不介入。他說他被很多女網友指責，我沒有反應。再觀察，他的妻子也沒有為此找我請法，我就當沒事。接下來這對奇特的夫妻就一前一後失蹤了。

為接眾就會補強菩薩五明；有上述病患個案就會查性別倒錯的醫學資料。所以，多年後又遇到時，我已經心裏有底了。一個人活在父權社會，身體是男的，心理是女的，但自幼又被強大的社會主流訓練刻意教出傳統異性戀思考與傳統異性性器執著的下場就會變成身心嚴重失衡：身體是男的，也被大眾當男的，只好演一個男的，刻意壓出很低沉的男低音嗓、大嗓門，故意表現出格格不入的男性氣質，做很不搭調的男性粗工。等到社會表演的需要不存在時，一個人再捏著尖尖細細逼近女高音音域的尖細假聲哼歌。至於為何在我面前就不避諱展現女腔女調，理由可能跟上述病患差不多。只要長期關心我的文章就知道我主張不歧視，不歧視不同性別氣質也不歧視事實上分類至少四五十種以上的人類性別（一般人誤以為人類性別只分男女兩種是因為沒專業知識也沒有現代常識）。或許這是一個有性別倒錯的性別矛盾的人在別人面前要表演成男眾，在我面前敢捏起又尖又高的假音嗓子亂唱歌的原因。

只要有受過正統佛法薰修的女眾法師都會刻意盡量修掉世俗定位成女性特質的東西，連女眾法師都不會因為生理上是女眾就捏起又尖又高的假音嗓子亂唱歌。相反的，一個生理上明明是男眾的人要頻繁展現人前人後矛盾相反的性別特質有其心理原因。一個人故意捏尖尖細細的偽女腔唱假高音給女眾法師聽一定有特殊的心理原因。

一般人假如沒有受過相關的學術訓練或性別工作實務磨練，可能分不出差異何在：我的確不歧視。但是，我肯定人權、肯定任何不同性別、全球四五十種以上細分的不同性別氣質的人類並不代表我對人類有身體上的興趣。我對人體的態度是「不淨觀派」、「空觀派」；我對性別平權的立場是基於「眾生平等」的信念與俗諦上的高標人權薰修。凡夫位上有性別倒錯問題的人恐怕是沒有學術薰修也沒有佛學薰修才會找上我；也因為搞不清楚才會刻意背著眾人在我面前展現性別倒錯的一面；凡夫位的人分不清楚基於理智、知識、慈悲支持性別人權並不代表對種種性別特殊的人有凡夫位的「世俗興趣」。

以法師的立場，我誠摰建議有嚴重的身心矛盾的人直接就醫。現代人的性別平權思想、人權觀念、醫學水平都進步很多，老一代那種單純以為全世界只分男人女人兩種性別的上古原始老舊性別觀念很早就被現代生物學推翻了（時間約兩次世界大戰前後。我們這一代至少中學生物課本就白紙黑字教導正確的生物學、基因學上的性別分類；完全沒有現代生物學知識才長期錯誤以為全世界只分兩種性別的人口通常年紀比我們這一代老很多）。有性別倒錯問題的人事實上可以大大方方地到各大專業醫學中心去尋求專業醫學諮詢，現代專業醫學人員與現代知識份子都不會歧視性別倒錯者。可以一了百了就醫解決的事完全不必在我面前長期故意捏起高八度、高十六度的假音（偽女音）唱歌，比女人還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