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9日 星期日

滿佈泥濘又毫無華麗質感的心冒險


一如過往,我將如實又蓄意地將文學與現實交織錯落擺放,以便個資、故事、現實、哲思、感傷、歡樂、心碎、秘密都像夏天的雲一樣輕輕在經卷上留下淡而無味的影子。1994年,一卷電影原聲帶卡帶,一個英國人妻女歌手,一個中歐混血女孩,一場該死不死的二十歲,將我泡過一夜又一夜的台北市立圖書館的硬梆梆正規醫學教科書總收、總結:

所謂灑狗血的心理分析師與絕望無助的人格分裂症、性別認同失調、病理激發型濫交無法節制的美麗病患之間公然違犯專業醫學倫理道德的禁斷熱戀其實跟書上洋洋灑灑的千古臨床精神病例個案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巫山女神對比色誘成佛前夕的希達多王子的魔女三麻吉,不算什麼。精神病患本來就高比例保留性慾、有身心情慾需要與問題,高比例在醫病關係當中產生移情作用或在日常人際關係不斷衝撞出種種離譜的淫行,無論是未遂或既遂。至於暴力型病患的身心異常或行兇傷害他人的個案也不少見。淫殺二業對不是精障者的凡夫已經難捨難斷、經常出包了,何況是身心失控、無法作主的精障者?

心諮天條:心理諮商工作者必須在專業人士之間成立高層心諮小組,互相支援、輔助、甚至必要時規勸同行或幫同行進行心理治療。例如,萬一好死不死同業一時暈船睡了美麗又發瘋的女病患,睡了又睡打得火熱之餘兩個還口徑一致堅稱的的確確是熱戀而非在移情作用催化下雙雙跌進愛坑的話。凝視黑暗懸崖的雙眼必受黑暗懸崖反向凝視,伸出救援的手卻反而手拉手一起墮入愛欲危崖的心理治療風險一向很高,而理智值與專業值對還身為凡人的心理諮商工作者而言都有其局限,不是永無止境的神格素養。這類嚴重的違背倫理個案下場通常有兩條路:

第一條,組織介入,中止療程,病患由他人接手,暈船的心理諮商師退出。這條路可以保住職涯,面對移情作用並承認身為凡人在專業素養上道行不夠。

第二條,無論組織介入不介入,暈船的心理諮商師堅稱是真愛現前不是移情效應,寧願丟掉執照、身份、職涯也要海枯石爛地跟女病患一輩子睡下去,意思是說,結束醫病關係,正式進入無涉醫學倫理的兩性交往,甚至結婚成家。

淫殺二業之外呢?大盜不在竊國在偷心,大妄不在社交表演而在羅織人生,至於酒,有形有相的酒已經很危險了,凡夫三毒無明酒更危險,像黑夜森森一望無際、滿天星子唱歌的夜色。注視心理疾病病患的能所對位就是這樣一場滿佈泥濘又毫無華麗質感的心冒險,殺盜淫妄酒一切惡法的可能性都放大了、擴散了、不確定了、步步驚心。

賭不賭?妳笑了。

不賭。絕不。

誰笨到世出世間讀了大量理論與實證臨床個案以後還賭?

何況還是了無專業證照的外行……

醫學內行都難免會倒的風險,醫學外行賭個屁?

妳笑得加倍曖昧了,以一種醫方明的知己知彼。

佛法不是可以醫治一切?聽說,佛陀是大醫王。

醫療境界只要落入有為法相就有極限;有為法不是無為法。

出生,生之慾,眾生境界,億佛出世也無法阻斷。

老邁或成長,異變無常法相,億佛出世也無法中止。

眾生無明病與身病交織互生,有身皆苦,億佛出世也無以根除。

至於死亡,有為身體的生滅事相,連恒沙諸佛都示現有為身相圓寂涅槃,況乎凡夫?

醫療的定義與醫療的期待各自站在不同的心域,各自安住法界。

妳問,那麼紋在心口上、印在皮膚上的玫瑰花呢?

哪怕玫瑰的名字不過只是聊備妄想的假名妄立。

注視與被注視本身就是危險的。

瞳孔裏閃耀著心靈的光亮,這絲光亮卻源自黑洞長夜般的迷魅色澤。

所以一切都是廢話,妳下了結論。這個世界全都瘋了,每個人都有問題,每個人一邊有種種不可思議、不可說不可說的嚴重問題又一邊擁有天上天下無敵不敗的絕待佛性。一邊坐擁佛性一邊當個瘋子,這算什麼人間世?啊,哪個不瘋魔?瘋魔的,放縱的,觀察的,墮落的,出格的,清醒的,半推半就不知如何是好的……

妳到底知不知道?我亮出臨濟家風。

目前為止都在鬼扯些什麼?

妳以為一切都導向宗教信仰的終局救贖?

不,宗教信仰才是一切的開始。

所有受世間國法與世間人認同肯定的宗教思想都百分之百贊成生育繁衍,作為世俗諦。

只要宗教界支持人類源源不絕地出世為人,有人就有問題,沒完沒了。

就像妳迎風立於無明荒野獨自面對天空微笑。

黑夜如此危險,妳無法判讀花開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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