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問，修行，女人

身為一個不可能進只收生理男性學僧的男眾佛學院的比丘尼，很多年前我就因為接眾而第一線了解單純只有讀佛學院的短短幾年佛學理論薰修卻欠缺大量實務訓練與人事體驗的修行弱點何在：麻煩不會迴避，問題不會解決，前患養成後患，沒有實際個案印證的文字理論用不上功，因地到果地一路惹禍上身。

緣起是一個很老的在家女眾。她年紀很大，未婚，也像絕大多數大齡女子一樣結交有性關係的男朋友。但是，沒有結婚的意願又要有性關係，男方對女方的社交生活吃醋起疑，質疑她劈腿別的男眾就搖身一變變成恐怖暴力情人，把她打到重傷住院。出院以後，她既沒忙訴訟也沒忙結婚，而是談妥分手後一頭鑽進佛教界求保庇。

所謂恐怖情人的暴力，可以把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女眾打到外表像七八十歲的老太婆：牙打斷了缺牙，臉打歪了變型，頭髮黑白夾雜又長又亂隨風亂飛，在完全沒有化妝遮掩下的的確確看起來像皮膚皺紋很多的曾祖母級人物。在那種有嚴重男女問題的前提下，她不是找女眾法師宗教諮詢，相反的，而是鎖定某一間只收男眾法師的佛學院出身的比丘群親近，親近後更鎖定其中一個比丘糾纏當她的「師父」。跟一般正常想成佛修道的善女人不同，她花很多時間找她的「師父」講話、吵架、談男女之間的事（畢竟她是因為男友暴打住院的緣起才在撿回一命後突然想信佛學佛），最後演變成經常當著大眾法師的面跟她的「師父」鬥嘴吵架，甚至說出種種不當言論。她找她的「師父」的目的是談她的前男友家暴；她找我是為談她跟她的「師父」之間的不當爭吵與曖昧情愫：她會糾纏，男眾法師初初同情就大量開示，相處熟了就講話沒大沒小沒分寸，最後她竟然當著她的「師父」與其他法師的面什麼話都亂講：「對啦，我就是愛你啦！」如此講一些正常的四眾弟子絕不出口的戲論五四三。有些話，心裏沒有邪念的人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人身在道場、被大量比丘包圍還講那些五四三代表心裏的問題已經很大條了。

一般來說，有豐富常住歷練的人或受過大量接眾訓練的法師只要遇到問題人物就會快速迴避，不會放爛問題放幾年。她不一樣。由於她鎖定的是短短幾年佛學院出身、出院後短短幾年道場實習、沒有受過正式接眾訓練的比丘，所以雖然也一樣年紀老大不小了，初初不懂得迴避她或中止互動，拖拖拉拉拖幾年拖到她言語放縱到相當程度才開始閃躲。頻繁互動相處幾年後才開始閃躲已經來不及了；那個本來就有男女問題的老年女眾找我訴苦時已經不想掩飾她對她的「師父」的想法了。她出於對暴力型前男友的失望轉而物色出家人，動機不單純。至於為何花幾年時間慢慢磨、慢慢等、經年累月鬥嘴？她的「師父」沒什麼常住歷練，不知道問題人物要閃，放她在道場長期進進出出跟大量比丘親近互動，她就把希望放在佛門裏。有常住歷練不同；不會給問題人物放大問題的緣起，不會留禍根。被她纏幾年的比丘後知後覺苖頭不對開始躲她，她來找我抱怨、訴苦不久，最後相同的移情作用又發作了。發作什麼？五十幾歲單身找伴的她男人運不好，轉而開始試探我：「師父，您有沒有遇過女同性戀？哎呀，一定有啦，只是您沒遇過！」從此我停下宗教諮商，不讓她找我，也不讓她有機會透過我去糾纏其他法師。看多、看久就會判斷誰是真正有道心、真心要修行證果而誰是別有目的混佛門、條件不好在世間受挫才退而求其次花幾年、幾十年等業障。

一般不熟悉的人往往誤以為男男女女業障是年輕人的專利；非也。事實上，大量在社會、家庭受挫或社會條件不好的人口往往拖到老年近死才在鬧後青春期、通姦出軌，不是真正晚熟，而是條件不利才把淫欲煩惱深埋到大齡達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臨近死亡的人生終點晚期發作。老人發作淫欲病比年輕人更危險；年輕人上有父母師長大量長者在管束又有前途願景職涯或成家立業目標在約束，老人反而沒有那些社會制約。老人的長輩大量往生、職涯已經固定或結束、家庭婚姻繁衍過程早已終結或難再開始，社會公眾對老年人口無生育期待的私生活又極為冷漠，導致老人在晚年發作淫欲病的個案更難處理，為禍甚烈，動不動就變成情殺案、自殺案、他殺案、鬥毆案、輕重傷害、……。

火要趁還是小火星就澆熄、撲滅，別放任大火海燒山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