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13日 星期六

晚上為何不「用齋」只「用藥石」?


八關齋戒中有一條「過午不食戒」並非佛陀自始就制戒,而是在非常特殊的因緣之下才針對僧團的比丘制戒;原本最早的僧團內部並不硬性規定進食時間(實際上,現代人有地球時區造成全球時差二十四小時的生活常識,很清楚時間也是緣起妄法;一個國家日正當中時位於地球相反對側的另一個國家卻午夜星稀),也不硬性規定出門托缽時間,一切都是因為迦留陀夷尊者在還未證阿羅漢聖果以前、仍在凡夫僧位上時所犯下的一個錯誤嚴重惱害眾生,讓當事人一狀告上佛陀,事件嚴重到佛陀必須為護念眾生制戒。

理由如次(以下原文節錄自「人間通訊社:十八羅漢介紹之迦留陀夷」):

迦留陀夷皮膚黝黑,且黑中發光,一天晚上,他到一戶人家乞食,一名懷孕婦人開門,剛巧天空閃電,婦人突見黑得發光的迦留陀夷,以為是鬼而驚嚇流產,他的丈夫一狀告到佛陀那裡,大罵沙門不應夜行乞食,佛陀於是禁止弟子過午不得乞食。
  
在僧團中,迦留陀夷欲心重也是出名的,常與婦女嬉笑相抱,他自知欲心障道,為了保持理智清醒,有時還浸入冷水中,但欲根難除,往往一犯再犯。有一次,他被誣指非禮少女,遭到棍棒毆打,被丟進河裡。
  
獲救的迦留陀夷,對自己的不如法讓僧團蒙羞,感到十分羞愧,發誓絕不再犯。佛陀就把迦留陀夷叫到身邊,跟隨著聽法打坐修行。迦留陀夷終於體會到佛法的真理,色欲煩惱煙消雲散,不久就修得羅漢果位。
  
證果以後,迦留陀夷發大慚愧心,深深懺悔過去種種錯誤的行為,發願全力弘法,度化舍衛城中九百九十九戶人家,彌補以前的過失。
  
迦留陀夷雖是六群惡行比丘,但發誓改過並度眾無數,獲佛陀讚譽「諸弟子中,教化第一」。


以前在上惟下覺老和尚主持的八關齋戒戒會或種種開示講戒的場合時,針對「不非時食」也一樣是依佛經開示上述的標準答案:迦留陀夷未證果時晚上出門乞食驚嚇孕婦,讓孕婦嚇到流產,丈夫起大煩惱狀告佛陀,佛陀才從此制戒規定比丘過午不得乞食。當然,若依現代人受的法學訓練做出法學解釋(尤其是文義解釋),這條戒的制戒精神是在護念信眾不因「出家人晚上摸黑到居士家乞食」受到驚嚇、發生意外,也就是焦點放在「出門到居士家乞食的時間」(跟居士信眾互動的時間)而非比丘自己在僧團內部進食的時間!不出門化緣就沒有夜晚欠缺照明而驚嚇到居士信眾的問題,這條戒條的焦點是「出門乞食化緣的時間」而非比丘自己用齋的時間。至於為何古代的戒條會以「不非時食」為名?因為古代僧團內部完全不種植也不煮食,隨乞隨吃,乞食的時間點跟用餐的時間點高度相近似。因此,本於制戒原意、制戒目的、制戒功能,禪宗道場與大多數的大乘道場在道場內部都會開緣「用藥石」;畢竟現代道場在僧團內部用藥石並不像古代需要摸黑出門到居士信徒家裏化緣,只要在道場內部自理就好了。換句話說,要不是因為當初發生了迦留陀夷尊者夜間乞食嚇到孕婦流產的特殊因緣而「為護念在家眾才破格制戒」,依原本的僧團古制,古代的僧團內部根本沒有針對用齋時間設限;制戒宗旨乃為杜防在家信徒於出家僧夜間乞食過程受驚嚇出重大意外,並不是比丘自己用齋時間的選擇出了什麼問題。

從出家前當居士直到出家後當法師,漫漫二十幾年(即將滿三十年)的求法聽法過程從來沒聽過哪一個在家眾對這個解答表示否定,只有一個根器偏南傳佛教的在家居士講這個說法不對;他以為佛制不非時食戒並不是因為上述典故。我當場聽他用力大聲講「不是」時很驚訝。想想看,上惟下覺老和尚開示幾十年、開示約半世紀的時間內對為數幾十萬人、幾百萬人、甚至幾千萬人的四眾弟子在大型集會開示的制戒緣起,以前從沒聽過哪個聽眾講那個答案不對!他講完「不是」時提出另一個答案(或許是只有他自己理解的南傳中譯教材上讀來的解答)後不久就出國了。知見上跟台灣的主流大乘佛法環境不相應,不認同台灣的大乘佛法知見,直接出國到非主流南傳國家學法。如果連開示說法接眾幾十百千萬人次的大善知識的知見都不認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代表多生累劫沒有結到大乘法緣,跟北傳國家不相應。根器與法緣無法勉強,也是笑笑帶過,一切隨緣。

不過,他一定從頭到尾都不曉得我說出口的佛學答案很少是我個人的「創見」,絕大多數都是來自家師的開示法語或佛學院訓練出來的標準知見。有時我只是揚一揚眉,心想:「哇,上惟下覺老和尚開示的知見、見解你都不認同……」就算了。以前年輕時代喜歡對辯世間法律學、出世佛學,一辯可以幾小時的辯論精神、說話力氣已經很遙遠了。現在想想也很有趣,怎麼以前年輕時代話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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