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5日 星期五

天篷元帥:可愛い豚恋人達


宗教界的轉型正義很早就靜悄悄地展開了,從主張宗教和平交流對話的萌世代開始。我們無視山頭主義與門派較勁,廣交佛友與各路修行朋友,開開心心研討不同信仰的古經誦習心得,目送一對又一對「業障深重愛到卡慘死」的有緣情侶終成眷屬並瘋狂生產報國。對我們來說,多元化是一種豐盛的祝福,而包容似乎是美麗人生必備要素。

宗教也有美麗的一面。幾年前的冬夜路經天篷元帥主壇,天寒地凍中揉搓雙手呼著暖氣的我被精緻新潮五顏六色的高級供盤上的高級進口供品深深吸引,一步一步朝被明亮燈海包圍的熱鬧辦桌場景位移。哪尊神明有天大的魅力讓人民忍凍冒著刺骨寒風也要月下大設饗宴集聚美食?是誰心量廣大、允歌允舞,讓主持人與藝人傾盡身心表演又笑語不斷?再靠近一點,我終於看見了。

一隻神豬。

一隻身著威武軍袍、神情瀟洒、笑意盎然的神將軍大豬哥。正壇上的「天篷元帥」字體相當講究、體面,豬頭主神雄眼直視的正對面大舞台上正有一位妙齡小姐穿著比基尼大跳豔舞,手腳放得開,歌喉也不賴,扭扭舞獻藝功力強大,令拙僧也不禁當場臉紅。她以崇敬的宗教感情與誇張的肢體語言向主神致敬,台下的信徒也不時鼓掌、吹口哨、配合起哄。

拙僧幾十年以降只看過正經八百的佛教法事,完全沒見識過台灣民間活力充沛、新潮浪漫的歡樂版祭神場面,這下子完全體驗到外國觀光客愛上台灣宗教觀光之旅的理由了。全世界到哪去找信徒的莊重肅穆神情與夜店級辣妹熱舞的不可能組合、卡拉OK辦桌狂歡與傳統宗教文化完美混搭、人豬同樂神鬼同歡有吃又有抓的有趣民俗?

台灣民間供奉天篷元帥的宗教傳承據說歷史相當悠久了,求財運、求客源、求八大行業招人氣、求正妹妻室、……無所不求。豬頭人身的道教天篷元帥神格本型是北斗星宿(非北斗神拳)之一、紫微大帝手下強將。可惜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身為亂世奇雄的天篷元帥在一次天堂party中酒後亂性給「不小心」調戲了嫦娥仙女,嚴重觸犯軍法天條。為此,他被震怒非常的大帝重貶下凡,又再度「不小心」撞入母豬胎內以萌萌小公豬身出世,從此數染女色、多次入贅、最後還變成《西遊記》中偉大唐僧旗下最貪吃好色無法抗拒美女誘惑的徒弟,以佛門中隱喻貪染淫執的傳奇文學主角身份走紅全球。男眾很難對不近女色、勤求佛道的唐僧產生共鳴,卻人人理解豬八戒為何淪為豬八戒的無可救藥與情非得已:求財、求色、求女、求肯定、求生意、求家國功名、求尋師訪道、……屬於天篷元帥神格的一切都是男性人生的標準追求。

再過幾年後的冬夜,老師與我一起在中正紀念堂的小池畔進行某種程度上的母女談心,談歷史,談學校,談教育,談我們的二十年。談著談著,時空軸線慢慢拋向非洲豬瘟危機令人談豬色變的當下,轉型正義的嚴肅議題也終於歪哥到丟出依法成立中正性愛專區紀念堂的驚點正義意外發展。如果中正廟改成祭拜天篷元帥的經典宗教殿堂又如何?大名頂頂的神格將軍!

說正經的,左右有國際級的國家兩廳院(音樂廳與戲劇廳)隨侍招待,上有絕美的台北星辰四季展示亞熱帶星座昭示神將來處,旁有各級學校學子與藝界新手日夜不間斷的現場排練獻藝,下有閒情散步的自由公民與朝聖觀光客,豈非諸緣和合?待元帥本尊上台威風一震放諸全台皆準,又能與南台灣火熱滾滾的愛情產業大發財多子化計劃遙相呼應。台灣父母們是這樣:跟他們講破嘴什麼愛情自由、性權、性教育、性別平權、性別研究之類都只會招感抗議,但是只要換個保守說法「增產報國救少子化」就萬事OK;明明就只是一模一樣的造業行為的不同理論說詞而已……

時值當下豬族生死存亡危急之冬、全球人口爆炸偏逢少子化人口比例失衡之命運關頭,民俗祭拜天篷元帥求諸豬平安、人丁興旺倒也不失為宗教和平多神信仰之權宜方便:豬年護豬發諸財,寬心包容圓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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