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0日 星期五

佛典故事:仁王 The Compassionate King


波耶王天性仁慈,反戰爭,反酷刑,重道德,勤治國,每天確認國民衣食豐足各得其所,以至於監獄無用而國運昌隆,不但人間善名流布,甚至天界的天神也對他讚嘆有加。波耶王政績如此優秀出色,鄰國厲王就嫉妒了。

厲王:「愛臣,波耶那混蛋聽說運氣很好,豐衣足食,人民幸福、富貴、快樂、很少犯罪,政治條件不錯。我想吃掉他的國家,把他的領土據為己有!」

「太好了,把他統一!」臣子巴結附和。

「大王好棒,祝大王的大屠殺戰爭行動如願成功!」佞妾也獻媚奉承。

「哇哈哈,大家都支持我殺,我就出兵殺!」厲王把自己一個人的權力因果通通推到王室與後宮集體成員頭上:權力我一人享,天下我一人有,殺因殺果集體承擔。

「波耶王,大王,大事不好啦!鄰國內政昏庸混亂、民不聊生,內需出包轉移外銷,想攻打我國以轉移厲國百姓的注意力!我們一定要抵抗!」波耶王手下的忠將智臣紛紛來報。

「迎戰?」波耶王愁容滿面。「我豈能迎戰?為我一人一時一身一權,讓上兆無辜人民送死?自私自利只愛自己這條命、這點權力,任性枉送上兆民命都無所謂?我這個人呀,再怎麼吃也只有一張嘴,再怎麼穿也只有一具身軀,爭什麼?我何必棄捨春風化雨的德政改採納豺狼虎豹式的暴政?我寧可捨去一生一世的生命也不要一時半刻放棄我以仁德安定天下群生的遠大志向!諸位將士、臣屬,請大家退下休息,明天再開會!」

明天開會?沒有,明天流會。波耶王交待完半夜就一個人出城,悄悄躲上山,獨自走到森林裏的野樹下靜坐。

「……打坐先生,您好。」六十歲的老學者正好路過,出聲招呼。「請問,這個國家慈名遠播的波耶王是否健康安好?」

「不好,他已經駕崩往生了。」波耶王為免戰事無端誘發,一時不敢表明身份。

「什麼?哇……」老學者一聽當場放聲痛哭。

「老先生,您怎麼這麼傷心?」波耶王問。

「哇……我聽說波耶王像帝釋天下凡一樣以仁治國,特地從鄰國移民到此,想換國籍當他的國民,豈料太晚了!我又老又窮又錯過稀世仁王,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老學者邊哭邊解釋。

「好好,別傷心過度傷身。其實我就是波耶王本人。」波耶王低聲慢慢說明:「你的國王,也就是厲王,聽說我國豐饒富足、人民安居樂業,下令境內的武士殺手謀殺我。他下令,無論是誰,只要取我項上人頭進貢就能交換到一千個男僕、一千個女僕、一千匹馬、一千頭牛、一千斤黃金、一千斤白銀。我為止戰出逃,無法完成你移民的心願,但是我可以把人頭送你。你帶我的人頭、王冠、佩劍折返回你的國家進宮獻貢,向厲王領賞。如此一來,你的晚年一定能過得相當如意,我也心滿意足……」

「什麼?殺死仁王這種大逆不道的邪惡行為我打死也不做!我不要!」老學者老淚縱橫地拒絕了。

「老先生,是本王對不起您!」波耶王語重心長:「你特地投靠我國,想來我國安養天年,我豈能不幫助你、放任你窮苦終老?我親自把頭贈送給您,您完全不犯殺罪!我……我……對不起……嗚……」波耶王說到激動處也一起哭了。「眾生有危難時,我應該安定他們。眾生違背真理、趨向邪惡,我應該度化他們皈依三寶。我為解決老先生的貧窮問題才把我的人頭送您,您沒有罪!」話說到此,波耶王高舉利劍往頸項一抹,一代仁王當場濺血身亡,立刻轉世升天。

「哇……」老學者來不及阻止仁王自殺,跪地痛哭,百般無奈依言提起亡者的大體遺頭慢慢走回那個他不願回去的國家,面對他本想永遠不必面對的殘酷厲王。

厲王的個性不太善良,很多事都只為自己著想。他接過亡者遺頭,檢查確認身份無誤,反應竟然是招招手把波耶王所有舊臣部屬、軍隊將士集合上殿,用嘲弄輕賤的口吻諷刺他們:「你們講什麼仁王力大無窮以一敵千,怎麼區區一個書生老頭兒三兩下輕輕鬆鬆就殺死了?」他把玩沾滿血跡的人頭,發出奸笑。

只消一眼,所有感念仁王恩德的國難孤臣烈將都受不了了,趴地哭嚎。消息傳開以後,一兆百姓舉國哀慟,甚至悲傷到吐血或暈死過去。

「老頭子,你說說看,你怎麼殺的?」厲王追問。

「……這……其實不是我殺的,是仁王慈悲自殺想讓我領賞安養……哎……」老學者邊說邊擦眼淚。這人世間怎麼搞的?顛倒了!

「自殺?」厲王聞言不可置信。這天下為君為王,誰不貪生怕死、好權爭名位?竟然有貴為王者之尊寧願捨身也要支持一介平民的日常生活平安順遂這種稀世奇葩!

念頭一轉,厲王突然後悔了。

「哎……哎……我太感嘆了……」厲王不禁仰頭朝天長嘆:「我這個人還真是暴虐無道!是我的錯,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狠心殘害這樣一位人間少有的仁慈好王!哎……你們的國家還是你們的國家,我不爭不搶了。但是,我只要求一件事:把仁王的遺體用黃金鉑片鍍上,把他的金身安奉在王座上滿三十二年,等三十二年以後再擁護他的王儲接掌王位!」


原典出處:《六度集經 * 波耶王經》


-修行筆記-

佛告諸比丘:「仁王者,我身是。隣國王者,目連是。其國群臣者,今諸比丘是。菩薩慈惠度無極行布施如是。」

生者皆歸死,無常法相如是,無論身份為何,人人都要面對有為無常色身的死亡。身為王者,身為領袖,身為一言一行影響大量人群的政治領導人物的人如何處理自己的死亡?如何處理人民的死亡?肯為人民而死,寧願犧牲自己的權位、生命、歷史定位、……也要護持人民平安生存的領袖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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