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管與小清潔工

只是上個架房，遇見她和她。

「好了，到底發生什麼事？」大主管輕聲安慰。

「嗚嗚嗚……好可怕！我活到這麼大把年紀，一輩子沒遇過這麼可怕的事情！」小清潔工一直哭，瘦削的肩膀無法自制地抽搐。到底哭多久了？

「怎麼了？告訴我！」大主管哄她全盤託出。

「哇……大陸客，毆巴桑，我只是好心叫她上廁所要關門，說人進人出的被看到不好，她就兇巴巴一直罵，還故意不對準亂拉弄得特別髒……還有……」小清潔工終於講了。

「小聲一點！」大主管不安地用眼角看我一眼，對我使眼色，比出「噓」的手勢。

「哇哇哇……我一輩子都對中國有很好的印象！課本上講漢朝、唐朝都是很偉大的文化！我不知道真正的情況是這樣！以前都是接待高官、省長、副省長、學者那種很高級的人，我一直很高興中國人真的是文化古國，中國文化真的很好，我不知道老百姓是這樣！」小清潔工大哭起來。

活到夠當祖母、曾祖母的年紀才幻滅，可憐。

「……」大主管又不斷對我使眼色。

「妳遇到的事情絕對絕對不要說出去，知道嗎？」大主管抿緊嘴、壓低音量對小清潔工交待，回頭給我嚴厲又銳利的目光電眼。

「嗚嗚嗚……」小清潔工邊哭邊點頭。

知道真相還被封口，可憐。受創還沒得說出來，零治療，等內傷。

「千萬別講出去。以現在兩岸的局勢，妳講出去會有事。」大主管警告連連。

有夠可憐。

事後我思考很多年，從青春活潑思考到準備老年規劃。究竟為何偉大的文明要靠謊言與受創去維持、彼此隱瞞相欺保持假相去強撐？我想起我的恩師們，誠實的教育工作者。誠實的老師用大量誠實的課外教材補充不誠實的課本，很早很早就把研究所學者級才知道的真相教給我們知道。我們才十幾歲就知道古人不見得道德，皇族宮廷會亂倫通姦或逆倫互殺，被尊為孔聖的孔子其實有可憐的重罪級家世背景：孔子的生母不是正妻，而是小妾。不但是小妾，還是個被男方帶到大自然野外交媾、先誘姦致孕以後才頂著大肚下嫁給正常少女不會愛上的老爺爺當側室偏房的無知少女。古代婦女是文盲，古代中國是人治又父權的專制獨裁封閉系統，多戰亂，多犯罪，她一個未成年少女迷迷糊糊被有婦之夫誘姦懷孕在亂世沒得告男方性侵害（一個成年男子利用未成年女童、少女對性的無知與判斷能力不成熟，在少女沒有性交同意能力也沒有婚約衍生的性交義務的前提下帶到荒郊野外大自然性交，任何一個正常的現代女性都知道八九不離十是一宗性侵案：中國古代的強暴案）。

孔子對弱勢者、社會階級卑下者的同情與平等心在「古代的當下」是極其稀有的平權精神，但是，若知道他的出生背景就不難理解。媽媽是性侵被害人，爸爸是誘姦少女、跟少女私下通姦野合且背叛元配正室的不忠誠丈夫，媽媽未成年懷孕嫁進門被不爽丈夫背叛通姦先斬後奏的大老婆鬥個半死，他的童年不可能幸福。我甚至高度質疑，孔子可能會因為他特殊的投胎因緣成為家庭情欲糾紛中的兒虐案被害人。兒虐案倖存者有高比例發展出異乎常人的同情心，對弱勢族群異乎常人的包容力與同理心；因為自己就長期站在被凌辱虐待到想死的邊緣困境。

兩岸的男眾、女眾有嚴重的通姦文化問題跟「典範效應」有直接關聯性：兩岸標榜的古德先賢、帝王將相有超高比例是一男多女關係、坐擁多重性伴侶，也有超高比例是被具有不當性關係家庭、甚至性犯罪家族誕下的後代，孔子也是。當一個社會把通姦者、通姦被害者、相姦者、相姦被害者、以上彼此有姦情性行為的人的後代定調成「聖」「賢」時，後代子孫就認為通姦雜交關係與性不忠誠誕下的後代是好的，連帶也誤以為雜亂的邪淫是好的，最後代代受創、代代糾結。孔子是無辜的，孔子的媽媽（性侵或誘姦的被害少女）更無辜，但是母子被利用變相成為「婚外情模範」而間接助長華人千古邪淫、性犯罪、性別剝削是史實。

大主管與小清潔工恐怕因為年紀比我大很多，世代差異很大受的教育與遇到的老師差很多，對古人的認知才會落差很大。我的老師們不但誠實告訴我們宮廷血腥內鬥、殺父殺母殺子殺女骨肉相殘，也清楚告知有名的皇帝很多是毒死、謀殺他自己的親父、親兄弟、親族才搶到政權與江山，本質上就是個為政權不擇手段的不孝子、殺人犯、大屠殺犯。他們論道德是惡人，論國法是罪人，但是「權力」讓那群大惡大罪之魔人免於道德與國法的雙重責難。宮廷充斥亂倫雜交，民間先誘姦後納妾，我對古人的認知沒有經歷幻滅期。我有誠實的老師，老師沒講假話、用假相哄騙學生，學生不必在知道真相之後幻滅崩潰。至於上廁所，「中華文化教材」裏一堆故宮文物、古畫、古書、古文物圖文並茂告訴我們古人很少洗澡洗頭髮，上廁所用竹片、木片挖大便或了不起用水洗，中國婦女的月信帶就像布製尿布一樣用了洗洗了晒晒了折好收好一用幾年，女老師公開講古人衛生條件差又戰亂所以平均壽命很短只好青少年期早婚早生維繫人口。怎麼會顛倒到以為古人一定「比較高尚」「比較道德」「比較文明」呢？發展幾萬年，成佛就世尊一尊，其他絕大多數還是受苦受難平凡眾生。把對中國古人的幻想放到現代中國人身上更不公平；尤其把漢唐文明王室權貴右派史觀的狹窄史觀或知青高官黨幹的富二代、紅幾代、貴族世家的特殊中國特權菁英的高貴言行拿去跟大量文革後又窮又苦又沒有錢交換高等教育的廣大中國低階人民的日常言行對比更不公平了。拿一個貧富階級極端落差、社經資源嚴重分配不均的社會的高官高級言行批評中國婦女上廁所不關門還跟清潔工吵架？

不是中國婦女才那樣，我們台灣婦女也一樣！前陣子被居士苦勸去探望一個老病法師，她非常非常老了。為了跟我說話方便，她上廁所也一樣不關門，門就大方對我開著，光著屁股側面對我說話。這不是春秋戰國、漢唐宋元明清的問題；這是華人重權謀階級、千古打造貧富不均社會並且教育資源嚴重向權貴階級傾斜的「人權觀念薄弱」問題；政界為爭權奪利把社經資源放在「軍武」而非「教育民生」的結構性共業問題！愚民教育就是讓故意被教笨的百姓替放話武統台灣的高官將領拍手叫好卻不會質疑怎麼國家有錢殺台灣人卻沒錢讓我像德國人一樣免費讀到碩士博士或靠國家全額免費公費教育拿到大量證照。

她們都是亂戰時代的世代，又窮又苦沒辦法接受太多教育。苦了一輩子活到現在沒自殺、沒被殺、沒戰死沙場或鬥死文革場或被屠殺冤死就阿彌陀佛了，誰計較受苦受難的長輩們上廁所不關門露屁股？

全球課本都應該好好跨洲跨國跨階級共商改寫。課本不要編謊話、過份美化古人；謊話當教育的結果就是長大了、老年了還適應不良、無法接受當下人生現實而精神受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