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賴皮!」一切施王又同情又好笑,對他再度發起無上悲心。好可憐,生逢亂世,國出暴君,惡官當政,與民爭利!小老百姓生活上處處所求不如意,就像餓鬼道眾生遠遠望著甘美的清水卻喝不到半口一樣痛苦!「婆羅門,你可以起身坐好。快點站起來坐好!我不是別人,我就是一切施王本人!你千山萬水不辭辛苦要見我一面,你已經見到了。既然已經遇見我,你還有什麼好憂愁?」
「什麼?您就是?」婆羅門一聽精神全來了。「您說的話實在很安慰人心;是不是可以給我錢,讓我回國打發那個貪得無厭的暴君?」他邊說邊翻身坐起,雙眼亮晶晶地閃爍著希望之光。
「啥?」一切施王笑了。「錢是沒有,我有方便。可以開方便讓你發大財,獲得無量財富珍寶!」
「太好了,什麼方便?」婆羅門終於會笑了。
「聽說怨氣衝天的敵國國王們公開放話、祭出重賞要抓我本人,無論是死是活都能交換巨額獎金!我從娘胎出生以來一向不教人殺生造惡業,我不會要求你砍掉我的人頭;你只要輕輕鬆鬆地拿一條繩子把我綁好,一路牽下山,把我送進敵國王宮交差就行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我逃亡在外身無分文,只能用色身幫你交換救命錢。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幸遇見你,有機會用完全沒用處的四大假合無常之身交換功德法身。婆羅門啊,你仔細用心觀察,我這條命如果往生在這座森林裏,也不過是棄屍曠野、與草木同朽,最後被大量飛禽走獸吃掉罷了!那種死亡對眾生有何意義?倒不如用我這個勢必灰飛煙滅的假合妄身來幫你交換脫罪保命急須的黃金!這條命能夠布施給你,我何必捨不得?」
「什麼?哇……」婆羅門一聽立刻放聲大哭。「豈有此理?大王您像愛護眾生的慈祥父母,讓一切眾生依靠,消滅一切眾生的怖畏,為眾生付出不求回報,對眾生心生慈悲,在無可救藥的五濁惡世當亂世明燈!我怎麼可以破滅正法,把您綁起來交給那群貪婪好戰的惡國王?這種交換賞金脫罪保命的手段叫我怎麼有辦法放心接受?如果我接受以大王的性命交換小民的生命的殘忍方法的話,手臂會斷掉落到地上啊!世間上的兒子如果為自保性命把親生父母殺來吃的話,跟仇家有什麼不一樣?一樣的道理,我如果貪圖自己一條小命而害死大王、把大王交給敵國諸王,縱然可以交換黃金保住全家性命,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怎麼這樣講……」一切施王看婆羅門放聲大哭,一轉念提出升級更正版。「如果你實在捨不得、心裏過意不去,不然我自己綁好自己一路跟在你身後走,一前一後一起走,做做樣子走到敵國王宮交差便是了。這樣一來,你沒犯錯,我也修到福報。」
「是嗎?」婆羅門覺得這樣似乎可以接受。「恭敬不如從命,就這麼辦!」
兩個人一起下山,還沒走到被敵國賊王占領的王宮就先路過被敵軍占領的一切施國民間市集,引起該國巨大騷動。死守一切施國不願投降的老將舊臣一看到外表不怎麼樣的婆羅門用一條品質不怎麼樣的繩子拉著一切施王過街,簡直都想要公然暴動了。「那個人搞什麼飛機?做出這種壞事,簡直是羅剎妖鬼轉世,哪叫婆羅門?一定是暴惡鬼神幻化成貧窮婆羅門的外表騙人、害人、殺人,心裏沒有半點慈悲心!」滿朝文武紛紛聚上街頭議論,每個人都破口大罵,希望他手臂斷掉、身體掉到地底爛掉,覺得他把一切施王綁起來交給敵國眾王發落的行為邪惡至極。「一切施王已經放棄王城、王妃、王庫、珠寶,拋棄一切世俗五欲,隱退到深山裏修行。那個該死的壞婆羅門何必把他綁下山赴死?」
那邊是王室遺族、遺臣罵聲震天,這邊是沿路擠爆爭覩王顏的善良百姓:「大家快來看,是偉大的一切施王啊!願十方大仙聖賢、護世天王都顯靈加威守護我們尊貴的一切施王,讓菩薩國王保全生命、平安過關!」
一切施王當國王當到上至政界下至基層都一致愛戴、擁護,非常不容易。婆羅門一路被痛罵到受不了,趕緊低下頭加速趕路,拼命加快腳步,提早把一切施王帶離一切施國民間市集,直接拉到被敵國占領的王宮交差。「小民來報!小民活捉一切施王來入宮領賞了!」
「就憑你?」入侵一切施國、暴力霸占一切施王宮殿的諸惡國王你看我、我看你,對王座下的瘦弱婆羅門嗤之以鼻。「被」五花大綁的人面相莊嚴、氣質高貴、形容威德、肌力強盛,的的確確是傳說中的一切施王;問題是站在他前面的婆羅門又醜又弱、神萎形枯、畏畏縮縮地一臉歹命相,怎麼可能有本事活逮一切施王?一切施王簡直像梵王、自在天王、那羅延天王、釋提桓因帝釋天王、四大天王親自下凡般莊嚴具德,誰會相信區區一個毫不起眼的婆羅門打贏得過他?
「婆羅門,說實話!誰幫你活捉一切施王?」
「報告各位大王,我自己抓!」
「給我滾!笨蛋,誰會相信你講的蠢話?」
「是是是,在下就滾……」
「且慢!難道說你會施呪術?你施咒用咒力抓他?要不然以你又瘦又小的身材哪來天大的本事拿下一切施王?如果有人向你吹牛說他可以輕輕吹一口氣把須彌山王吹成粉末,你會信嗎?」
「……」
「各位大臣,你們當見證來評評理,這種事有誰相信?難道我們集體發夢?還是幻師施幻術迷惑我們?還是我們長期出兵作戰,集體嚴重心理創傷造成集體精神錯亂?你們看,那個婆羅門長得像一隻瘦皮猴,一切施王長得像一尊帝釋天,有誰會相信他有能力活捉他來領賞?蓮藕根長的細絲能吊起須彌山嗎?小白兔可以光靠游泳飄洋過海嗎?小蚊子有辦法潛水觀賞海底世界嗎?」
可憐的婆羅門!一生悲苦,命如懸絲,在暴政暴君酷虐惡國掙扎一輩子苦得不得了,現在還要聽那麼多養尊處優的大王中王小王一起公開批評、嫌棄、揭露自己長相難看條件差、處處不如人的無情現實!「小民就招了!各位大王,我的的確確沒本事!是一切施王慈悲我命苦,為我犧牲,自願幫我的忙!我像一面小小的網,一切施王像自由自在的風,我哪來的本事以網補風呢?這種事就算帝釋天下凡也辦不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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